琳珑,叶清和苏辙等人早就在宫门前等候,眼见所有参加考试的女学生都出了宫,独不见叶翕音,几人早已心急如焚。
苏辙把官服都换好了,若叶翕音再不出来,他就要进宫里去问了。
此时见叶翕音终于平安归来,众人立刻全围了上来。
见所有人都是满眼的焦虑之色,叶翕音对众人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突然大笑:“一切顺利,胜利凯旋!”
众人顿时齐齐发出一阵欢笑,簇拥着叶翕音往车轿走去。
叶翕音刚走到叶宅的车轿近前,就见不远处奔来一匹高高的枣红马,马上端坐的披着红斗篷的少女,正是仇怡然。
看见叶翕音,仇怡然翻身下马,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太好了!”
叶翕音拍拍仇怡然的背,笑道:“今日我看见了,试卷是你自己写的,这么短的时日默记那么长篇的文章,可有把握?”
仇怡然放开她的肩膀,撅起红唇嘴:“你也忒小看我了,我好歹也是你堂堂双榜女师的弟子,苏小学士的同门师妹,怎会太差劲。我自己虽写不出你那么好的文章,可是记的一字不差!”
叶翕音拍了下仇怡然的肩,笑道:“有志气,不愧是我叶翕音的学生!”
叶翕音清楚,那张卷子能全部默记下来也很不容易,仇怡然背后是下了真功夫的。
仇怡然没回复本也是担心她,见她平安出宫,便告辞离开了。
叶翕音回身,看见冷清秋竟然从最后那辆油壁车上下来,有些意外。
自从回京,她就再也没见过冷清秋。
因为知道了景辰的身份,叶翕音猜想冷清秋和铁淩这些人,当年在朝中一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今日见他亲自出面,料想也是因为她担心。
冷清秋对她拱手,笑容依旧如往昔慈和:“小阿音终于得偿所愿,恭喜,恭喜!”
心中感动,叶翕音笑盈盈回礼:“好久未见冷伯,咱爷几个今晚一醉方休!”
冷清秋爽朗大笑,旋身跳上车:“老夫可就等着你这句话呐!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混合着轻快的马蹄声,一路直奔于飞堂构。
与叶翕音众人的畅快相比,深宫内苑则静的有些萧索。
仪元宫,内寝宫
香云从青铜丹顶鹤香炉中徐徐吞吐。陈琦烟披着宽松的寝袍,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晃动五彩琉璃盏,目光望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水。
其实,她正在专注听对面伏跪在地的小内侍奏报。
“……刚才奴才所说的,便是今日祈年殿内发生的所有事。”
小内侍说完,却仍不敢起身,大气儿不敢喘地静静等候皇后娘娘吩咐。
“你刚才说,叶翕音告赢了御状后,却并没立刻出宫,而是跟着萧院判去了顺妃的滢华宫?”
陈琦烟问话时,呡了口酒,入喉感觉有点涩,微微皱了下眉。
“是,奴才一路跟着他俩,亲眼所见。”小内侍如实回话。
陈琦烟摆了摆手,小内侍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陈琦烟对立在身侧的总管太监吩咐道:“去把彤史簿拿来。”
“是”总管太监出去不过片刻,捧来一个明黄的册子。
陈琦烟翻开,一页一页仔细看过去,最后落在顺妃的名字下面,眉头突然紧皱。
精致描画的美丽容颜上显出一丝躁,陈琦烟将杯中剩下的酒全灌进口中,辛辣的味道刺激地喉咙一阵难受,令她的心情越发烦躁。
“啪!”阖上彤史簿,陈琦烟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突然疾步走向书案,提笔迅速写了张字条。
将字条折起塞进一个小竹筒内,陈琦烟交给总管太监,低声吩咐:“把这东西还放在上次我交代过那个蔽匣里,仔细些,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总管太监应声接过小竹筒,收入宽大的袖子里,却道:“奴才还听说,姓叶的出宫时,万岁说她为顺妃诊病有功,还特地赏了御膳。”
陈琦烟凤眼眯起,里面寒芒闪动,唇角却勾起一朵妩媚妖艳的笑:“呵呵,皇帝这是春心萌动啦?正好,本宫便遂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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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寝殿
皇帝阖上面前的奏折,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舟禾赶紧给鸭嘴炉里添了舒缓神智的香片,询问道:“今晚御膳房准备了南瓜炖奶。万岁晚饭没怎么用,要不要用些点心?”
皇帝得知叶翕音没出宫,便也没回寝殿,就一直在午门广场,直到看着叶翕音接过食盒,消失在宫门前,才离开,晚膳也因此给耽搁了。
皇帝点点头,立刻有小内侍端来一个明黄的小瓷盅,除了南瓜炖奶,另外还有一样慈菇牛肉卷,还有个爽口的素拌酸菜心。
皇帝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银箸,摆手示意宫人将点心撤去。
舟禾又赶紧奉上热茶,皇帝接过茶碗的时候,缓缓道:“你今日为何要帮她?”
舟禾知道,这个“她”指的便是叶翕音。
并没迟疑,舟禾笑道:“奴才最初是被叶翕音对故友的情谊所感,觉得这般有情有义,又有胆有谋,还有才有貌的……”
皇帝一皱眉:“有完没完?”
舟禾呵呵笑了:“实在难得,所以想帮她,后来,就是顺着万岁的意思了。”
皇帝俊眉一掀,抬腿一脚踢在舟禾的屁股上:“你还贫,是朕惯着你了?”
舟禾却一脸委屈:“万岁不是惯着奴才,是惯着叶家姑娘,奴才说的哪里有错?”
皇帝被他这幅滚刀肉的表情给气笑了,反问:“说说看,朕怎么惯着叶家姑娘了?若有不实,罚你明日不许吃早饭!”
舟禾赶紧道:“叶姑娘告御状的时候,分明说的是两桩冤屈,可是到头却只诉了一桩,万岁最后一只盯着叶家姑娘看,意思就是她若还有冤屈,万岁好一并替她做主。”
“可惜叶家姑娘好像后来又不想告另一桩了,万岁瞧出了叶姑娘的心思,也就不再提这茬儿了,这不是惯着是什么?”
皇帝没再开口,目中却柔光漫溢。
他的心思,连舟禾都看出来了,不知那个人可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