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翕音默默点头:“这份膏霜大致的配方已经想好了,就是缺一味特殊的香料,想了好几种,都不是特别满意。”
“说来听听。”景辰窥着棋局略一迟,又投入一子,成功解开叶翕音给自己设的局。
看见景辰落子之处,叶翕音眸底不自觉露出欣赏之色,景辰如今的技艺已不在自己之下,这人的悟性实在太厉害了。
又投入一子,叶翕音继续道:“我想调制一种香料,前调的气息既要有麝香的潋,却又不要那般浓郁,至后调要有芸香的端庄,却又不失迷迭的媚,既让人流连,又令人回味。”
叶翕音说至此,澄澈眸光中闪动浓浓的期待,随即又迅速消散最终转为失落:“可是琢磨了几十种香料,却皆不能如意。”
景辰拣了两颗子在手中把玩,听得很认真,听完后道:“如果直接配制,要得到这种香品恐怕很难,不过可以尝试把几种香料先经过炼制再混合。”
叶翕音却摇头:“期限太紧,调制香品本就是耗时的事,我没有那么多功夫炼制几次香品。”
景辰挑眉问:“多久交货?”
“十日”叶翕音说完,也同时抬头看向景辰。
景辰调香比她厉害的多,他的意见对她有很重要的参考作用。
景辰略一沉吟,摇头道:“十日的确是紧张了些,若是第一阶炼制不成,再想弥补就不来不及了,看来只能用现成的与这种气息相近的香料。”
叶翕音听连景辰都这么说,更愁了:“短短十日,根本不可能找到这种气息的香花,而且还要适合制作香料的,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景辰浅浅一笑,抬手将叶翕音鬓边散落的一缕碎发替她理向耳后,温和道:“你先安心睡觉,明日我带你去大海捞针。”
次日晨起,红竺端着脸盆轻轻推开叶翕音房间的门,一眼看见坐在床边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景辰,险些把手里盛水的脸盆扣翻了。
这什么情况?她明明就睡在外间屋里,景辰少爷怎么进来的?
莫非她昨晚睡地太沉,根本不知道一个大男人穿过自己的屋子,进了自家姑娘的闺房?
心里才生出这个可能,红竺立刻就否定掉了。
这对不可能,她昨晚分明听着外头那只恼人的蛐蛐叫了半宿,怎么会连个大活人进了自己的房间都不知道。
那就剩一种可能了:姑娘金屋藏娇。
对,一定是她家姑娘金屋藏娇,先把景辰少爷藏在屋里的,要不咋昨晚上早早就打发她出去了呢。
看来她家姑娘的心思还是向着景辰少爷的,大概是顾忌着颜面,嘴上不好意思承认。
想到此处,红竺面上露出了然并体恤的笑,对着景辰浅浅施礼:“既然有少爷陪着姑娘,奴婢就先出去了。”
景辰扫了眼小丫头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开口道:“你留在这里伺候音音吧,外间可有妆镜?”
红竺立刻点头:“有的,就在柜子的旁边。”
景辰没说话,起身由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外袍,走出了叶翕音的房间。
景辰出去后不过片刻,叶翕音也醒了过来,看见红竺正在替她整理书桌,疑惑地往屋里扫了一圈。
红竺见叶翕音一醒来就四下看,含笑走过来,边伺候她换衣裳,边笑问:“姑娘大清早的才起床,这是找谁呢?”
看见红竺一脸贼猫一样的笑,叶翕音知道这丫头清晨进来的时候肯定遇上景辰了。
一股莫名的自恼突然涌上来,叶翕音没好气道:“我昨晚梦见大白了,找大白呢!”
“大白?”红竺一脸懵。
叶翕音继续没好气道:“小白不会长大么?小白长大了不就成大白了?”
红竺:“……”刚才出去的景辰少爷,好像穿的正是一身月白色锦袍。
外间屋里正坐在妆镜前束发的景辰,低头默默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月白色袍子。
正在伺候景辰束发的卫小海亦低头,默默看了眼自家主子身上锦袍的颜色。
所以,景辰少爷=大白?
察觉到景辰的脸色有点难看,卫小海赶紧讨好:“少爷早饭想吃什么?县城里有几家特色小吃,属下这就去给您买。”
景辰从袍子上收回视线,低声说了句:“红烧兔肉”
吃早饭的时候,叶翕音听景辰说想到了一种香料,其味与她昨晚说的那种类似,而且不用麻烦,在济宁镇就能找到。
叶翕音为了配料心中急切,当日上午便跟景辰赶回了济宁镇。
只是当卫小海停驻马车,叶翕音掀开车轿锦帘往外看时,才发现马车竟停在了奇兰堂的大门外。
叶翕音疑惑地看向身边的景辰。
这到底是来寻香料,还是来寻仇的?
她可不想再看澜若兰那张趋炎附势的脸,想起评兰大会当日澜若兰的言行,叶翕音就觉得膈应。
将叶翕音眸中的疑惑和不情愿收入眼底,景辰温柔地把她抱下车,顺手牵着她的小手往奇兰堂走,边走边道:“过来找香料,顺便把欠咱家的帐讨回来。”
叶翕音尽管仍有些不情愿,不过既然景辰这么说了,也只得跟着进去。
仍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卫小海叩响门环,老门仆看见来人是景辰立刻跑进去通禀。
仆人刚进去没多久,澜若兰手提袍摆一溜跑着就迎了出来,连进去传话的门仆都追不上。
还没到大门前,叶翕音就看见澜若兰那张白的有点过分的脸。
这回不是保养的,是吓的。
澜若兰跑到近前,还没顾上跟景辰打招呼,目光就先定在景辰与叶翕音交握的两只手上。
说好的退婚呢?
说好的景公子已经抛弃叶姑娘,回京城邺宁去了?
眼前这是几个意思?
“景,景公子,您这是…啥时候来的?呃,不对,啥时候回的……”澜若兰一开口舌头就有些打颤,好端端一句话问候的话,愣是说了好几遍也没说清。
景辰却似没看见面前站着的人,一个字也不说,牵着叶翕音的手,径自往后院种植兰草的花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