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旭听叶母这么说,只得默默地退到旁边,心里却暗叹:若要论真正的精明和明辨是非,她娘可远不及大伯母,怪不得小音能有今天,跟有个好娘绝对有很大关系!
叶母也没让座,只静静望着叶张氏,缓缓道:“弟媳上回过来当街打了红于,是因为想白拿脂粉,这次又当众中伤琳姑娘,是上回小音给你的胭脂都卖光了,又来取货来了?”
叶张氏撇了撇嘴角,心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位大嫂嘴头这么厉害,每句话里头都带着刺儿。
“大嫂,我可这是为了咱叶家好,外头说这女人的话可难听了,大嫂你不晓得,我是……”
“你是说琳丫头以前在清教坊的事儿吧?”
叶母不等叶张氏把话说完,打断她的话说道:“这事儿我早知道了,而且我与琳丫头相处也不是一两日了,这孩子心善又能干,别说小音尊重她,连我也十分喜欢她!”
虽见叶母向着琳珑说话,叶张氏却仍是不甘,立刻道:“可是大嫂,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说到底还是咱们更亲厚。”
“你说小音放着这么聪明能干的亲堂姐不用,却雇个外人来当大掌柜,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外人?”叶母淡笑,转而看向旁边的琳珑,将手伸过去温和道:“既然今日把话说道这儿了,好孩子,来,伯母有句话想问问你。”
琳珑不知叶母是何意思,赶紧站起身双手握住叶母的手,尊敬道:“伯母您有何训诫,琳珑恭敬听着呢。”
叶母笑道:“这个话,其实上次你来看我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只是当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我打头回见你就十分喜欢,但见你人生的聪明漂亮,又这般能干,有心想收你做干女儿,又怕你嫌弃我家门第一般。今日,我便腆着老脸问问你,可愿意做我的女儿?”
琳珑万没想到叶母会这么说,眼中瞬间水雾弥漫,紧紧握住叶母的手,微颤着嘴唇用力点头:“我……我愿意,琳珑愿意!”
叶翕音笑着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站起身轻轻推了琳珑一下,笑嗔:“傻瓜,嘴上都说愿意了,还不赶紧给娘磕头!”
琳珑好似被点醒了一般,赶紧跪在地上郑重叩头:“母亲在上,女儿琳珑给母亲见礼。”
叶母笑着双手将琳珑扶起来,叶翕音也过来给琳珑行正规的礼仪:“姐姐”
往后就不再是琳姐姐了,这就是她亲姐了,叶翕音想心里就美得慌。她其实早有这个心思,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嘿嘿,还多亏婶娘了,看来这个愚人有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此刻最郁闷的就是叶张氏,看见眼前这母慈子孝的场景,叶张氏气地肠子直抽筋。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原本是来给叶旭旭讨好处的,没想白受了一肚子气不说,到反成全了人家。
不行!这这口气她可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小音啊,过年我家摆宴席的时候,你可是亲口承诺,说要让旭姐儿来做事的,你自己说的话你该不会忘了吧?”叶张氏问道。
叶翕音此刻心情好,也懒得再跟叶张氏计较,笑道:“这事儿我当然记得,我前几日才从县城回来,原打算忙过了这过两日就去找旭姐姐。既然旭姐姐今日来了,那旭姐姐想什么时候过来做事,就随姐姐的意思好了。”
听叶翕音承认了,叶张氏正欲开口,原本在门外守着的红于突然跑了进来,慌张道:“不好了,叶家族里来人了,此刻就在前头的铺子里,让姑娘出去呢!”
叶翕音不知何故,问道:“都是族中的哪些人来了?是随便来逛逛的?还是有什么事?可说了什么没有?”
红于立刻道:“来了好几位,连族长七叔公都来了,看着好像挺生气的样子,只说让姑娘出去,并没说是什么事。”
叶翕音正要问,叶母却已变了脸色,起身对叶翕音道:“你跟琳丫头就这屋里待着,不许出去,娘去看看。”
“娘……”
叶翕音仍要开口,叶母却打断她的话,语气严肃道:“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娘说让你别出来,你听话便是!”
叶翕音微微一怔,叶母从没这么拔高声调跟自己说过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叶母到底知道了什么……
就在叶翕音脑子里飞快转着这些的时候,叶母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叶张氏见叶母刚才跟叶翕音说话的态度不对劲,七叔公年事已高,身子又不好,就连叶翕音订婚都没来,居然亲自过来了,心知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婶娘转了转眼珠子,拉着叶旭旭也跟了出去。
她倒要看看,叶翕音到底做了什么事,能把老族长给折腾出来。
见众人都出去了,琳珑走到门口,对自己的丫鬟雪雁低声吩咐了几句。
雪雁机灵地点了下头,转身跑出去了。
琳珑回转身,见叶翕音仍面色不宁地站在原地,便上前握住她的手扶到旁边的椅子里坐下。
“族中突然来人,多半是很重要的是吧?我看刚才娘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你想想最近可有什么事?”琳珑提醒道。
叶翕音此刻也正努力回想这段时日的事情,蹙眉道:“除了在县城里发生的那件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事会惊动族……”
叶翕音说到一半,突然想起琳珑刚才提醒她的后半句,叶母刚才对自己的态度的确很反常,而能让叶母对自己发脾气的原因,就只有……
“娘大概听说我被景辰退亲的事情了。”叶翕音缓缓道。
“什么?娘整日在家里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这个事?这可怎么办……”琳珑显然比叶翕音还紧张,急地满地转圈,嘴里不住地念叨。
叶翕音此刻反而平静了许多,抬头安抚琳珑道:“娘知道了也好,省的我不知该怎么开口跟她说,反正迟早都要跟她说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担心娘的身子……”
琳珑话没说完,雪雁突然跑了进来,紧张道:“那个白胡子老爷爷跟夫人说话凶巴巴的,说什么叶姑娘被人退了亲,是因为去逛窑子,行为不检点,还说……”
说到一半,雪雁突然停住口,为难地看向琳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