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澜若兰已说明景辰今日并未亲自到场,只说由其未婚妻代替,前来参加评兰大会。
可当景辰的名字由澜若兰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原本坐在评兰席位上的几位评兰大家,不由自主地纷纷站了起来。
今日来参会的,除了当地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之外,还有许多从各地赶过来的,在兰花界颇有声望的兰花世家和大花商,听闻景辰的名字,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就在众人一阵喧嚣声中,观众席位中,一个青纱罩面的年轻女子,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款款走上展台的叶翕音。
叶翕音将罩着黑纱的幽灵兰,小心摆放在花架上。澜若兰则一直在旁边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在座的都是评兰养兰的行家,但凡入这行的,无人不知景辰公子的大名。澜某有今日幸得景公子青眼,实属三生有幸。”
“景公子原是要亲自到场的,只可惜临时有事脱不开身,便委托其未婚娘子叶姑娘携兰前来捧场,澜某自觉叶姑娘到场比景公子亲临更加不易,这足以证明景公子对我奇兰堂的另眼相看!”
“另外我还要说明一点,今日叶姑娘代景公子带来的这盆兰,却并非是景公子培育的新品,而是景公子亲手替我们奇兰堂培育的幽灵兰……”
“幽灵兰”三个字一出口,台下立刻又是一片哗然。
叶翕音虽然站在高高的展台上,却还是听清了人群中的议论。
“幽灵兰啊,我养兰十几年了只听说过,还从没见过呢!”
“我也没见过,不敢听传闻说幽灵兰一下山就会立刻死掉,景公子居然还能养得住,不亏是养兰圣手啊!”
“幽灵兰我见过,我认识的一位养兰的高人也能养得活,不过始终无法令其开花,不知道景公子有没有本事让幽灵兰开花啊?”
“是啊,幽灵兰也不是绝对的养不过,养活了也不算真本事,真正能养开花的幽灵兰才叫厉害呢!”
“今日这位叶姑娘既然敢把这花带来参会,那肯定是已经养开花了,不然不是砸景公子的招牌么?”
“就是,肯定是开花的啦!”
“啊,开花的幽灵兰,好期待啊!”
……
听着众人越来越热闹的讨论,叶翕音心里只觉越发地愧疚和紧张。
到场的果然都是兰界的行家,看来单养活幽灵兰已经不算什么了,对于景辰而言,唯有使幽灵兰开花,才能真正证明他的实力。
思及此,叶翕音不着痕迹地忘了身边的幽灵兰一眼,心里迅速琢磨待会儿真相揭开时,面对众所纷纭,该如何解释,才能保住景辰的名声……
就在叶翕音努力琢磨说辞的时候,澜若兰已经走到近前。
澜若兰微微躬身,对叶翕音谦恭笑道:“众人都拭目以待了,这株幽灵兰必然成为本届评兰大会的焦点,还请叶姑娘亲手揭开幽灵兰的罩纱。”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叶翕音默默地将心一横。
不管怎样,一会儿所有的骂名大不了全往自己身上揽就是了,反正她以往欠了景辰那么多人情,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还给他……
拿定了主意,叶翕音的神色迅速镇定下来,手捧住罩在幽灵兰上的黑纱笼,缓缓将其揭开……
就在幽灵兰的黑纱被掀开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声惊叫道:“啊!这……这是什么东西?”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花剑的颜色好诡异啊!”
“也没开花啊,原来景辰公子也没办法让幽灵兰开花,真叫人失望!”
“没开花是一方面,可是那花剑怎么是那个颜色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颜色的花剑呢,感觉像中邪似得!”
众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热烈,而议论的风向也渐渐由刚才对景辰的崇拜,逐渐变成不屑和嘲讽。
甚至有人见过开在山中的幽灵兰,并说出应是纯白色的花。而眼前的这株幽灵兰却吐出了黑紫色的花剑,甚至比墨兰的花剑颜色还要深,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就连刚才齐齐站起身的几位评兰大师,此刻也坐回了椅子里。
显然,对于这株并未开放的兰花,即便是难得养活的幽灵兰,他们也没兴趣再下场品鉴了。
而此刻站在旁边的澜若兰,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瞪着幽灵兰中央长长的墨紫色花剑,澜若兰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翻涌情绪。
阴沉着脸,盯着叶翕音质问道:“这就是景辰公子代本堂培育的兰品?哼!我虽没养过幽灵兰,可也听闻过幽灵兰皆是开圣洁的白色花朵。景辰公子养的这株……这是个什么东西?”
显然,澜若兰已经彻底忘了,当初景辰是因何缘故才同意接收这盆兰草,也忘了那一纸他亲手写下,并画押的字据。
澜若兰虽忘了,可叶翕音却没忘。
听见澜若兰充满质问的语气,一直静默的叶翕音突然抬起头,澄澈明眸冷淡地扫向澜若兰。
面对众人的质疑,叶翕音语声沉静向澜若兰问道:“若是别人误会景辰也便罢了,澜老板,你当记得,当初景辰是因何才同意替你养护这盆兰草的吧?”
澜若兰被问的表情一滞,猛然记起自己还写过一份字据,可眼见自己的幽灵兰竟然吐出了这种颜色怪异的花苞,澜若兰也顾不得与景辰的关系是否闹僵。
哼,反正经历此事之后,估计日后景辰在养兰界的地位也会随之一落千丈,他既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了,还有什么好畏惧他的!
这么一想,澜若兰脸上那一闪念的迟疑瞬间消散,冷嗤:“哼,我当时是拜托景辰帮我挽救幽灵兰没错,可并没让他给我培育出这样,灵不灵妖不妖的怪花啊?”
“你让诸位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这种乌七八糟的颜色,还能称之为圣洁的幽灵兰么?简直是可笑至极!”
澜若兰此言一出,便将奇兰堂与这株变异的幽灵兰彻底划清了关系,所有的责任全都扣在了景辰一个人的头上。
叶翕音万没想到,澜若兰这个外表看着文质彬彬的男人,居然会干出如此卑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