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些都要带上么?”
红于看着叶翕音整理出来,码放在书桌上的那么多书,为难地问道。
叶翕音正忙着指点红竺收拾其他东西,听红于询问,头也没回道:“凡是我放在桌上的书全部都带走……红竺,衣裳不用带这么多,够穿就好……”
红于和红竺收拾了将近一个时辰,看着叶清和韩大庆把一箱箱的东西往车上搬,红于忍不住问:“姑娘这是不回来住了?”
红竺本来也想问这个问题,可她清晨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桌面上摆放的那盆兰草,想问的话就又都憋了回去。
那盆兰草红竺认得,那是景辰少爷之前专门为叶翕音每日身上佩戴而栽培的兰花,府中所有兰花中,只有那两三盆会在寒冬绽放。
她以前侍奉叶翕音用早饭的时候,不止一次悄悄地看见过景辰用竹剪亲手摘下新鲜的兰花,为叶翕音装进衣襟内的那只镂绣小香囊。
这盆兰草如今为何又到了姑娘的房里?莫非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红竺想到这些,又联想到今天早晨她俩一过来,叶翕音就提出要搬家,越发觉得昨晚一定是叶翕音与景辰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叶翕音并没回答红于的问题,只面色平静地指挥叶清和韩大庆把东西往马车上搬。
东西都搬完了,叶翕音才对红竺和红于道:“这阵子作坊那边事多,我每日两边来回跑,耽搁了不少功夫在路上。今日起,我就搬到作坊去住,你俩若不愿随我过去,就留下来照看屋子……”
“奴婢跟姑娘一起去!”不待叶翕音把话说完,红竺先抢着说道。
红于见红竺急地眼圈都红了,也立刻道:“我也跟着去,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下有啥意思啊!”
叶翕音看了红于一眼,笑道:“那边可不比家里舒坦,你若觉在这边不便,就去娘那边院住。”
红于脸一红,撅着嘴道:“听姑娘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我成了惯会躲懒的了?您越这么说我越要跟着去了,省的叶清那小子背后又笑话我!”
叶翕音只笑了笑,没再多说,领着两个丫头下楼去了。
车子载着叶翕音和两个丫头连带叶清四个人,来到陈家作坊,叶翕音让陈婆婆帮忙腾了两间房出来。
叶清听说叶翕音要来这边住,也要跟着过来,为了减少麻烦,叶清就跟陈乔暂住一起。
有两个丫头和陈婆婆帮忙打理,叶翕音临时居住的屋子很快就收拾妥当了,虽然没有家里那么精致,却也齐整干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她就要在这里住了,或许等她再回去的时候,景辰已经离开,那个宅院也会从现在的景府变成昔日的叶宅。
而她与他,此后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样也挺好的,分开一段时日,也许忙碌的日子会让她更快适应一个人生活。
没想到要戒掉一段情感会这么难受,看来以后她要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可再生情……
等等……生情?
脑中突然蹦出这个词,叶翕音手里握着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碎地四分五裂。
此时,红竺和红于都去隔壁收拾自己的住处了,屋里只有陈婆婆正挂床帐子,听见杯盏被摔碎,回转身向叶翕音看过去。
就见叶翕音苍白着脸,怔怔地呆立在满地碎瓷前。
静静地望了叶翕音片刻,陈婆婆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走过去,附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叶翕音恍然回过神,低头见陈婆婆正在打理她摔碎的茶盏,赶紧低头去帮忙。
因为心神不宁,叶翕音的手指刚触到一个小瓷片,立刻被割了个口子,鲜红的血珠瞬间从细白的指尖冒了出来。
从斜襟里抽出干净帕子,轻轻替叶翕音裹住手指,陈婆婆眼里全是疼惜:“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地从家里搬出来了?跟你那位未婚夫君闹别扭了?”
叶翕音惊讶地抬头看向陈婆婆:“您已经……知道了?”
她从没听陈婆婆问过她订婚的事,还以为陈乔没跟婆婆说过。
陈婆婆轻轻点了下头:“陈乔送你回去的那晚,回来就跟我说了。你一直没主动提起过这事,我也就没问。”
“虽说你是我的徒儿,可是这毕竟是你的私事,我原不想多嘴,可是刚才看你那样,我实在担心你……”
不知是指尖伤口的疼,还是因突然看清自己的真实想法而难过,叶翕音听着陈婆婆的话,只觉眼睛忍不住就热起来。
低低地垂下眉睫,叶翕音轻轻摇头:“我……可能很快就会……取消婚约了……”
陈婆婆听闻,立刻就变了脸色,双手扶住叶翕音纤瘦的肩膀,紧张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音?”
“是不是这段时日你因为作坊里的事情太忙,而不得空照看家里,惹你的未婚夫君不高兴了?若是如此,婆婆这就去跟他解释,你不能搬出来,赶紧回去……”
“婆婆……”
叶翕音抬起手,拉住情绪激动的陈婆婆,摇头道:“不是的婆婆,这事跟作坊没关系,这完全是我跟景辰之间的事,解除婚约也是……当时说好的……”
担心陈婆婆误会,叶翕音只得如实将当初订婚时与景辰私下达成契约的事情,与陈婆婆实话实话。
听叶翕音述完实情,陈婆婆惊讶道:“原来你与那位景辰公子的婚约只是暂时的?那你为何要拒绝楼公子?”
“我听陈乔说你已经订了亲,还以为你是因为有婚约才拒绝他呢。以楼公子对你的情感,你完全可以跟他说清楚,我想他一定不会介意的!”
叶翕音无奈笑道:“我知道婆婆是为我着想,可是情感这种事,并非这个不行再换另一个这么简单,我是……对嘉钰没感觉。”
望着叶翕音此刻温婉娟秀的玉颜,陈婆婆回想起刚才她摔碎茶盏时的情态,突然恍悟:“我老婆子可真笨,还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景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