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叶翕音真要恼了,景辰温和地浅浅一笑,伸手握住她仍有些凉的小手:“为这么点小事就又气成这样。我今日特地让厨房做了你最爱的虾仁水晶包。尝尝看,冷了就不好吃了。”
气都被气饱了,她哪儿还有心情吃什么水晶包。
一把推开景辰举到自己嘴边的手,叶翕音紧蹙绣眉道:“景辰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威胁恐吓?”
景辰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你刚才说当众……那个行为,这不是威胁?”叶翕音脸皮儿薄,尽管屋里此刻就剩他俩,她终究还是没办法把那个行为直接说出口。
面上流露出恍然之色,景辰却轻轻摇头道:“这怎能算作威胁?我不过是澄清事实而已。”
“澄清事实?这种卑劣的手段也叫澄清事实?”叶翕音几乎要被景辰这胡搅蛮缠的说辞气得倒仰。
景辰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还极有耐心地解释:“这件事要看你从哪个角度来看。比如,你刚才若在那小子面前否认了我跟你的关系,那么,在那小子的眼里,我就是在撒谎对吧?”
尽管知道景辰是在胡搅蛮缠,可他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叶翕音只得不情愿地承认。
见叶翕音没反驳,景辰继续道:“我又没说谎,所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就势必要做些实质性的行为,来证明我所言是真。那么当众亲你这种行为,便是证明我们关系的,最直截最有效的方式!”
眼睁睁看着景辰把一套歪理说的振振有词,可恨自己居然还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叶翕音此刻气的银牙都要搓碎,却真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巧,舌,如,簧!
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懑,叶翕音此刻一刻也不想多看景辰,起身就往外走。
伸手拉住叶翕音的衣袖,景辰蹙眉问:“你去哪儿?不吃饭了?”
叶翕音低头看着景辰,努力克制着情绪道:“我必须马上走,否则,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有损自身修养的事来!”
好想打他一顿啊,可惜打不过。满脑子骂人的话,又说不出口。她若不走,还有另外一个后果,就是把自己给活活憋死!
看着叶翕音气地鼓着两腮,景辰只觉她此刻很好笑且又特别可爱,扯了扯她袖子,笑道:“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很想狠揍我一顿解气,那你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要气一整晚?”
叶翕音想扯回自己的袖子,可惜景辰就是不松手,就在叶翕音琢磨要不要把这截袖子扯掉的时候,景辰却突然松开了手。
然后,一截撩起衣袖的手臂横在了叶翕音的眼前。
看着突然横在自己眼跟前的手臂,叶翕音疑惑地侧眸看向景辰。
“只要能帮你解气,要么打,要么咬,随你!”景辰一副很大度的姿态,就跟伸出去的手臂不是自己的似得。
叶翕音心下正恼的厉害,听见这个话,想都没想捧住手臂,张嘴就咬了下去……
腥咸的味道渐渐在口中蔓延开,猛然回过神的叶翕音心里一惊,赶紧松开了口,连带方才的气恼也瞬间消失干净。
低头再看景辰的手臂,刚才白皙的肌肤上,此刻赫然多了一个渗着血丝的,清晰到几乎能看清每一个牙印的——完整齿痕。
“你……你怎么不躲啊?”
叶翕音早忘了自己正生的气,澄澈的大眼睛里全是紧张,看着渐渐渗出血丝的齿痕,急地抽出袖笼里的手帕就去擦拭。
“不恼了?”景辰却似没看见手臂上的齿痕一般,只望着叶翕音焦灼的眸子低问。
叶翕音嗔怪地瞪了景辰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问这个,你先自己压住伤口,我唤卫小海拿止血药膏来……”
叶翕音说话时就要起身,手臂却被景辰拉住:“这点小伤不用上药,你用帕子给我简单包一下就好。我饿了,包完了好吃饭。”
叶翕音听景辰说饿,便也只得依着他,拿自己的帕子给他仔细包扎起来。
看着叶翕音格外小心地将手帕打了个结,景辰随后将宽袖放下来遮住了臂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旧悉心地给叶翕音布菜盛汤。
叶翕音虽然不恼了,却更没食欲了。
尽管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景辰的胳膊,可刚才被自己咬出的那个带着血丝的齿痕,却总在她眼前晃,扰地叶翕音心里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她也不晓得怎么搞得,最后居然把景辰给咬伤了。
最让叶翕音坐立不安的是,被咬伤的景辰,今天却好像特别好脾气,一句责备她的话都没有,还照样细致地照顾她用饭。
手里捏着半个包子,叶翕音望着身侧景辰温润如玉的静雅俊彦,心里莫名的很不是滋味。
匆忙吃过晚饭,景辰唤人进来收拾去餐碟,看见叶翕音有些不知所错,便道:“我手臂此刻感觉有点疼,你帮我煮茶吧。”
得了景辰这句话,叶翕音心里正内疚得想找机会补偿,立刻应了声,起身唤卫小海进来,将外面廊下的红泥小火炉抬进来。
自入冬之后,景辰便由先前的绿茶改为饮用红茶和黑茶。
今夜因晚饭用的迟了,叶翕音便让红竺取了黑茶。
景辰用的黑茶,是特产于西川的顶级茶砖,名为天尖,用上品黑毛茶压制而成,外形色泽乌润,内质香气清香,滋味浓厚,用茶灯烤茶的时候,浓郁的茶香就散了满屋。
叶翕音前世是煮茶品尝的行家,每逢冬日,便设小茶炉于书案旁,写诗作赋之余,常亲手调汤煮水烹茶。
尤其眼下府中有上好的细陶壶,用以煮茶的水,也是买自长留山的泉眼水,恰为叶翕音提供了一展茶艺的机会。
慢慢地烤熟一粒茶团,叶翕音用银茶针将小巧的茶团细细分开,耐心等待陶壶中的水泛出蟹眼细泡的时候,才将茶团缓缓放入壶中。
煮茶的火候十分关键,叶翕音将泥路下端的风口调成半开,使得炉膛内的龙眼碳枣既不见青烟也不见明火,始终保持红玛瑙般的颜色。剩下的便是等着一壶香茗煮好后分茶入笠。
忙完这些事,叶翕音才直起身,便对上了景辰望向自己的,别有意味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