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过来把琳珑的披风搭在她肩上,另一个刚才出去的丫头进来道:“咱们的车轿已经候在楼下了。”
琳珑与叶翕音道别后,匆忙离开了。
离开醉仙居,琳珑一路催促着车夫,急匆匆赶往位于吉庆坊柳花巷子后面的一处私宅。
车轿刚在宅院正门前停稳,门便由内打开了,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仆从里面迎出来。
看见琳珑下了车,老仆立刻上前道:“二爷特地让我在这儿候着大姑娘,说等大姑娘来了,先告诉大姑娘一声,叫姑娘莫急,二爷他没大碍。”
琳珑薄唇紧呡着一言不发,只顾快步往宅子里走。
穿过院子两侧的一小段回廊进到后院的内宅,琳珑一眼便看见主卧的门前支着熬药小泥炉,一个小童守在炉前,手里握着把大蒲扇对着炉膛扇火。
来不及理会跟自己行礼的小童,林玲跨步进了主卧。
听见门口传进来急促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林佳立刻睁开了眼,就见琳珑苍白着一张脸站在自己床前。
“姐来啦,快坐!我不方便起来,姐自己倒茶喝吧!”
尽管腹部的刀伤疼的厉害,可是见了琳珑,林佳仍是挂了满脸轻松笑意。
琳珑在床边坐下,一双含烟黛皱得紧紧的,眉目之间掩饰不住的担忧,开口的语气却不自觉放得很柔和:“伤到哪儿了?”
林佳摇头:“没事儿,就是皮外伤,还没我学功夫时候伤的重呢。姐不用挂心,我身子骨硬实,过两天就没事了……啊,姐,别揪,疼疼疼疼……”
琳珑松开揪住林佳胳膊的手,嗔道:“还敢骗我,你若不是伤的重,怎么会乖乖躺在床上休养,我都多少年没见你伤的起不了床了!”
林佳皮实地笑了笑:“真不碍事,也就是我当时没留心,被熊老大的人在茶水里下了药,不然就凭他们那两下子,怎么可能伤了我?”
琳珑听得脸色一冷:“熊老大挖不走你的人就下黑手,真是个缺德东西。他既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也使手段。”
见琳珑气急,林佳笑这安抚:“这种事不用麻烦姐,我如今是慕家班的台柱子,出了这样的事,慕老板自然要找熊老大的。”
琳珑却怒瞪绣目道:“这事一码归一码,慕老板出头为的不过是他慕家班的利益,却并不是为你,我出手是为给熊大长个记性,敢伤我琳珑的弟弟,他熊大必加倍血偿!”
看见琳珑脸都气白了,林佳心里又暖又心疼,伸出手拽了下琳珑的袖子:“姐别为这种事生气,气坏了身子犯不上的。看看,人都气的不美了。”
琳珑正在气头上,被林佳一缠磨,就再气不起来了。
爹娘死得早,她和林佳从小便相依为命。虽然只比林佳大两岁,可这个弟弟,琳珑是又当爹又当娘亲手照看大的,真真儿是往骨子里疼。
面上缓和了几分,琳珑问林佳道:“既然他们给你下了药,那必定不会轻绕了你,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被琳珑这么一问,林佳突然想起昨日救下自己,并带他回家的那个娇小女子。
尽管当时他仍有些昏昏沉沉的,可对那位姑娘的容貌,他却印象颇深。
其中令林佳最难忘的,是那女子有双极漂亮的眼。那样澄澈充满灵性的眸子,让人只一眼,就很难再忘掉。
“我是被一个姑娘救的。”林佳低声说了句。
琳珑一听就笑了:“我弟弟生得这幅模样,真是想不惹桃花都难,遇个劫难都能撞上美人救英雄的戏码。”
面对琳珑的调侃,林佳无奈一笑:“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是被一位姑娘救的。”
琳珑立刻点头:“好,姐信你了。那救你的那位姑娘叫什么?你可知道她住在哪儿。这可是救命的大恩,咱可得好生谢谢人家。”
林佳点头:“嗯,我也想等身子好些了,亲自谢她。她家就住在瑞长坊的曲罗巷,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姓叶。”
姓叶?
琳珑听得一怔。
这么巧,她今日刚见过的小音也姓叶,也住在瑞长坊。
琳珑盯着林佳问:“你说的这位叶姑娘,年纪可是十四五的模样?”
林佳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吧,我觉得跟我年纪差不多。”
琳珑忍不住又问:“那这位叶姑娘是不是身量比较娇小,大约比我低这么多,脸庞也是小小的,眼睛大大的?”
看着琳珑的比划,林佳惊讶道:“姐,你是不是最近学过算卦啊?说的真准,跟救我的那个女子简直一模一样!”
琳珑也是愣愣地望着林佳,口中喃喃:“该不会……真这么巧吧?”
就在琳家姐弟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刚才那老仆人,引了俩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进屋见了琳珑,老仆恭敬道:“大姑娘,严公子和楼公子前来拜望。”
琳珑听闻,赶紧起身相迎,就见严鸣和楼嘉钰已经走了进来。
看见严鸣跟楼嘉钰一路过来,琳珑有些意外。
琳珑跟严鸣的关系虽尚未确定下来,可跟他们经常交往的人都知道,严鸣喜欢琳珑不是一两日了。
身为清倌人,琳珑从不接贴子陪客人出局,只有严鸣是个特例。因此,即便是俩人没公开关系,可明眼人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楼嘉钰却不一样。
放眼整个东邯州,怀安堂的大公子楼嘉钰,放在富家子弟圈子里,都算得上是格外矜贵的人物,等闲想见他一面难得很,更别说想劳动他大驾。
因此,自上次在醉仙居,琳珑见过楼嘉钰那般对待叶翕音之后,她心里便已有数。
楼嘉钰这位风流贵公子,怕是真要栽在小音那丫头手里了。
而今日他俩人一起过来,大约是楼嘉钰意外遇上的严鸣。
将二人让进林佳所居的卧房内,由老仆手中接过提梁壶,琳珑亲手为二人奉了茶。
严鸣接过茶盏的时候,一双眼就没离开过琳珑的脸。见她面色虽依然镇静,却难掩有些苍白的玉颜,心里一阵疼。
“你别担心,这事儿我已经处理完了,往后再不要你操心。”严鸣温和宽慰道。
琳珑闻言,惊讶地抬起美目看向严鸣:“你……怎么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