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林佳,现下于慕家班挂名牌登台。若您不相信我所言,我即可亲笔手书一封,劳烦前辈替我送与慕家班的慕老板,他定会立刻派人前来。”
听林佳这么说,冷清秋惊讶问:“你就是那个当红的小武生林佳?”
怪不得这小模样长得挺不赖,原来这就是惹得景辰醋性大发的林佳啊。冷清秋忍不住多看了林佳两眼。
冷清秋立刻让下人送来了纸笔,待林佳手书字条写完,便命人按照他说的,去给慕家班的慕老板送去。
弄清楚了林佳的身份,冷清秋知道这人是叶翕音特别喜欢的戏子,看在叶翕音的面子上,怎么也得给他一餐饭,不过人可不能就留,最好越快打发走越好!
像林佳这种小白脸,留在小阿音的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更别提小阿音还是他的戏迷呢。
吩咐仆从伺候林佳吃饭,冷清秋离开客房之前还是忍不住警告道:“我家少夫人心善救了你的命,你可不许对她有啥非分之想啊,她可是有主的人了!”
林佳听得内心不觉好笑,这位管家真有意思,怕他勾引他家姑娘明说就完了,还一口一个少夫人的称呼。
真当他眼瞎看不出吗?刚才那女子分明就是未出阁的闺中女儿装扮,哪里是什么少夫人。
而此刻的叶翕音,却是在景辰房里兴奋的侃侃而谈,完全忘了客房里还有个被自己捡回家的男人。
“你一定想不到,我当时真的特别惊讶。我以为紫府胭脂神秦子都就是位活在传说里的神仙,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后人……”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幸运,居然在茫茫尘世,芸芸众生之中,遇到了紫府胭脂神的传承人,这算不算老天助我啊……”
“还有……陈婆婆答应将衣钵传承给我,而且我第一次做成的胭脂膏子,就解决了困扰陈婆婆许久的一个难题,你说我是不是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
坐在旁边的景辰,唇角微噙淡笑,安静听着顷刻变话唠的叶翕音,默默地倒掉第三杯冷了的茶水,又添了一盏热茶放在她的手边。
终于,叶翕音说的口干,端起茶盅一饮而尽。
趁着她喘息的空,景辰缓缓道:“所以,你答应帮助陈婆婆的孙子,参加明年开春的童试,作为你对她的回抱?”
叶翕音点头:“嗯,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陈乔真是块读书的料,被私塾先生耽误就太可惜了。”
景辰听完,没再说话,只微微点了下。
原来,她书桌上放着的那些八股文章解义,是写给这个小陈乔的。他还以为是她想走科举一途呢。
大胤王朝设有女官制,且民间女子也可与男子一样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但受现实生活的束缚,以及肩负生儿育女的传宗接代的责任,普通女子想通过层层科举,最终考中的机会简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在景辰看来,叶翕音倒是具备这个实力。单从他看过她写的那几篇文章来看,参加科考弄个朝廷官员,绝对不成问题。
在景辰的内心里,其实很不希望叶翕音入朝为官。因为那样一来,他的真实身份,对她将无法再继续隐瞒。
除了景辰对叶翕音隐瞒身世之外,在叶翕音的身上,景辰也同样有很多谜团。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景辰越来越惊疑地发现,叶翕音的身上,有许多寻常女子所没有的才学见识。
比如她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还能轻易模仿他人的笔迹,这些都需要有很扎实的书法功底才能办到;
还比如,她在偶然的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就如眼下,面对那些整日读书的男人们,都嫌枯燥深奥的八股文章,叶翕音写起解仪来却像信手拈来。
再比如他在一次跟她闲谈时,意外得知她居然还会弹古琴和围棋;
还有上一次他画月织鸟手稿的时候,她所展现的绘画功底……
在与叶翕音更多的了解之后,景辰曾让冷清秋暗中又彻查过一遍叶翕音的家世,以及从叶母那边的侧面了解,景辰几乎可以断言,就叶家这样的普通家世背景,绝不可能培养出叶翕音这样才华惊绝的女儿。
叶翕音的成长历程确实非常简单,那么,她身上几乎堪比硕彦鸿儒的才学,究竟是怎样修来的?
除了好奇叶翕音身上的重重疑惑之外,也让他对她这个人,越来越着迷。
————
次日清晨,因为不用去陈婆婆家,叶翕音起的比平日稍晚了一点,早饭也用的很从容。
吃完饭,由红于伺候着梳洗完毕后,又挑选了身合适的衣裳换了,叶翕音正欲出门,红竺抱着刚熨好的衣裳,由楼下走了上来。
见叶翕音今日穿扮与平常略有不同,红竺笑道:“姑娘平时不爱打扮,今日这么稍稍打扮一下,可真好看啊!”
叶翕音已走到了门前,听见这话,笑觑向红竺:“不是我变了,是你这张嘴,养的越发会说话了,看来叶清那些甜蜜饯可没白买哦!”
红竺被说的脸一红,身子一扭便不说话了。
她养病的这些时日,因为每日要喝很多苦汤药,叶清送她那么多蜜饯正好派上用场,连红于都羡慕地忍不住拿她跟叶清打趣。
此刻由叶翕音口中一提,红竺更觉羞涩,抱着刚熨好的衣裳转进内室去了。
红于笑道:“这妮子,又不好意思啦!”
说话间,红于已经替叶翕音理好了外衫,将随身的秀囊递给她时,红于忍不住问:“姑娘今日既是去会友,不如让车轿送姑娘过去。”
叶翕音轻轻摇头:“我这样每日出去走走挺好的,不光身子较以前好多了,人也感觉精神许多。还可以顺道看看街市上时兴的胭脂香粉,好为自己的胭脂做个参考。”
红于听闻,便也不再坚持,送叶翕音出门的时候,恰好对面的房门开着,景辰正立在窗边,将一副古董字画小心挂在临窗的画架上。
看见那副古董字画已被修复地完好如初,叶翕音忍不住走至近前去看:“你昨晚又熬夜修的?”
这幅字画是瑞福昌古董行,外地的一间分号加急送来的,是幅难得一见的古迹珍品,只可惜意外被损了。
古画的主人特地花八百两银子请景辰亲手修复,对方要此画有大用,因此,要的有些急。
昨晚她拉着景辰絮絮叨叨耽搁至很晚,景辰却一直耐着性子,听她把废话都说完了才回去做事。叶翕音是后来才晓得,景辰还有这么要紧的事要做。
景辰将画挂好,回眸略打量叶翕音今日的穿扮,低问:“今日出门,是要去见什么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