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翕音执意不肯来取料,楼嘉钰只得退一步道:“好吧,那算我先赊给你的,等你的胭脂做成赚了钱,再慢慢还我。”
这次叶翕音没再拒绝,点头笑应:“这样可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等赚钱后,我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楼嘉钰眸底有狡黠的精光一闪:“若要算利息的话,我的利息可是高的很哦,到时你若换不上怎么办?”
叶翕音笑道:“那我就再回来给你做工,慢慢还呗!”
“好,如果到时候你还不上,可得听我的!”我才不要你的银子,把你的人抵给我就好……
楼嘉钰笑望着叶翕音,眼底的光晕不觉生出几分贪意……对叶翕音,他的确目的不纯。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叶翕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今日出来还有别的事,改日再跟你慢慢聊。”
见叶翕音这就要走,楼嘉钰满心不舍却也只得跟着站起身,看着她已走到门边,忍不住低唤:“小音……”
“嗯?”叶翕音回转身,莫名望向欲言又止的楼嘉钰。
望着叶翕音盈盈如秋水般清澈绣目,楼嘉钰呡了呡漂亮的薄唇,低声道:“往后,无论遇到任何事都别为难自己,要告诉我,让我来想办法,嗯?”
叶翕音微舒绣眉,樱唇含笑轻轻点了下头:“嗯,我知道,咱们是朋友嘛!”说完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朋友?楼嘉钰无奈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俩人来到前面的药堂,叶翕音取出一纸方子交给伙计:“帮我照这上面的量抓几副药。”
楼嘉钰伸手拿过那张药方迅速扫了一眼,英眉微皱:“这方子是祛风湿的,谁用的?”
叶翕音道:“是家里的一位亲戚,他的腿脚入冬后就一直不好,我想帮他换这个药方试试看。”
楼嘉钰将药方交给伙计,道:“按这方子上的药抓,另外再加威灵仙四钱,虎骨二两。”
叶翕音疑惑道:“威灵仙不是治疗腹胀冷痛么?对风湿腿寒也有效?”
楼嘉钰点头:“通常大夫使用威灵仙,多用其医治浣腹胀痛。其实威灵仙这味药还有个最妙的效用是推陈疾,生筋骨。你刚才说你这位亲戚是腿脚风湿冷痛,用威灵仙正合适。”
俩人说话的空,伙计已经把药抓好并打包,顺嘴对叶翕音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少东家对中药药性的了解,比堂里坐诊的那几位大夫还厉害呢,你听他的准没错!”
叶翕音含笑点头:“嗯,我已经领教过了。”话落,提起柜台上的药包,转身欲往外走。
楼嘉钰边往外送,边嘱咐:“你回去买半斤狗脊髓,将这幅药碾碎了熬成膏,直接敷在痛处,比口服汤药的效果更好。”
叶翕音道了谢,正欲出门,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街上瞬间尘土飞扬。楼嘉钰立刻侧身替叶翕音挡住铺面吹进来的风,顺势将人护进怀里。
伸手握住叶翕音的手,楼嘉钰皱眉:“你的手这么凉,冷么?还是我用车轿送你回去吧。”
叶翕音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开一步,微垂瑧首含笑道:“今天已经烦你许久,我家离这里并不远,且走路身上也会渐渐暖和起来,我自己回去就好。”
此时,方才那阵风已经刮过,叶翕音与楼嘉钰浅浅行礼,便出了怀安堂。
一直看着叶翕音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往来的人群中,楼嘉钰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铺中,立刻吩咐道:“让何掌柜过来一趟。”
少半个时辰后,吉祥胭脂铺的赵掌柜被召进了怀安堂的内院。
站在楼嘉钰的面前的赵掌柜,只几天不见,却比先前开胭脂铺的时候憔悴了许多。
房中燃着上好的檀香,楼嘉钰倚在靠椅中,看向对面赵掌柜的眼睛里,透着明显的寒意。
虽没开口,可赵掌柜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楼嘉钰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赔笑道:“不知楼少爷召小的过来,有何吩咐?”
楼嘉钰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眯起漂亮至极的眼睛,问道:“我听说,你的胭脂作坊被人给拆了?”
一提起这个事儿,赵掌柜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哭丧着脸道:“哎呦,可别提了,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上叶鸿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不但把我的家底儿全毁喽,我还没地儿告他去,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楼嘉钰语风凉飕飕地接了一句。
原本以为楼嘉钰会安慰自己几句,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句,赵掌柜差点被噎地背过气去,这才恍然想起来,貌似楼嘉很欣赏叶鸿来着。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骂过叶鸿小崽子……
看来他果然是被气糊涂了,居然当着楼嘉钰的面骂叶鸿,他眼下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大爷,他的胭脂铺要想东山再起,还全指望眼前这位财神爷帮忙呢。
“呃……不是,我不是埋怨叶鸿,就是感觉这事儿,有点忒邪乎。”赵掌柜立刻转了话风。
虽然赵掌柜有讨好楼嘉钰的意思,可他说的“邪乎”却也是句大实话。
这件事的确邪乎,邪乎到他至今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
那天,赵掌柜听见景辰临走时说要拆他的作坊,他看景辰的样子虽然斯文儒雅却也不像个善类,便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天晚上赵掌柜一直守到四更天,作坊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赵掌柜以为景辰大概只想咋呼他,就回去睡觉了。
可他前脚刚进屋脱了衣裳,刚解开裤腰带,就听见后院里“轰隆”一声巨响。
等他拎着裤子跑出来的时候,所有做胭脂的工棚,胭脂窑,包括工人临时歇息的屋子,瞬息之间全被夷为废墟。
一砖一瓦都没乱飞,左邻右舍都好端端的,只有他的作坊,塌地半片残垣都没剩。
赵掌柜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当时那场面实在太诡异了。那根本就不像人干的事儿,那根本就是鬼推墙!
他隔日大早就跑去告了官,官府派衙役来看了半天,愣是一点人为损毁的痕迹都没找着,最终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并非人力而为,毁于年久失修。
这他妈不是活见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