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卫小海轻快答应了一声,手里鹿皮马鞭轻轻一甩,领头的马儿嘶鸣一声,拖着车子飞奔出长长的巷口。
其实刚才,他站在窗边的时候,心里就动了去接叶翕音的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很想见她,像多年未见似得,想看她澄澈的眸,想看她清甜的笑,想……捏一下她的耳垂。
可是明明每天晚上都能见到她……
景辰蹙眉,却又跟着浅笑。
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荒唐的行止,这是不是就是书上写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车子很快在吉祥胭脂铺门前停下,掀开锦帘,看着铺面进出频繁来买胭脂水粉的姑娘,景辰微微蹙了下眉,并没立刻下车。
卫小海忘了今天是大集的日子,看见这么多人,也有些郁闷,回头向景辰请示要不要去跟店掌柜说提前放叶翕音下工。
景辰想起前几日她生气,就是因为他妨碍她教叶清识字,如果自己再去妨碍她做事,她大概更不理他了。
这么一想,景辰果断道:“不用,就在这里等着。”说完,将锦帘撂下了。
盯着已经放下的车轿帘,卫小海半晌无语,然后,默默转回身靠回车壁上。
他做梦都想不到,他堂堂皇家大内的太子近侍,有朝一日居然会在这闹哄哄的集市上,陪他身份尊贵的主子,等个在街边小铺里当伙计的姑娘。
不过卫小海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他家少爷自从遇见叶姑娘之后,破例的事儿还干得少么?
情爱这玩意儿,还真是个有魔性的,能让人顷刻之间性情大变。
以前冷清秋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亲眼见景辰这样,他信了。
差不多足足等了大半时辰,天色已经将擦黑的时候,叶翕音和叶清才从铺子里出来。卫小海一看见他俩,赶紧跟车里的景辰说了一声,便驾车走了过去。
“叶姑娘,好巧哦!正好赶上你们下工。”卫小海边打招呼边将车子稳稳地停在叶翕音面前。
他当然不会说他家少爷在这儿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那多没面子啊。就算要帮着少爷追求心仪的女子,可少爷的体面还是要的。
叶翕音回头时,正巧看见景辰掀开锦帘,由车里探出身,也正看向她。
见景辰一身体面的衣着装扮,俨然是刚办事回来的模样,叶翕音笑道:“真是太巧了,你们也才回来的吗?”
卫小海正要开口,景辰已经向叶翕音伸出手:“先上来再说。”
今天顾客特别多,叶翕音忙了整整一天,此刻正好累了,便也没多想,伸手握住了景辰伸过来的手。还没等她自己用力,身子已经被景辰轻易地拽上了车。
卫小海把叶清也拉了上来,同他一起坐在车辕上,驾着车子往回走。
车内,叶翕音刚在景辰身边坐下,就见他漂亮的长眉不自觉拧在一起,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身上的胭脂味道太浓,熏着你了吧?”
景辰往她身上扫了一眼,眼神里的确带着明显的厌弃。转身由身后拿过来一个衣包塞给她:“这里是我平日出门穿的一件斗篷,把你这身小厮的衣裳换了。”
捧着他的衣包,叶翕音满面踌躇地望着景辰。
这么狭窄的车轿,又无遮无拦的,里面还坐着个他,这让她怎么换衣裳啊?
景辰看出了叶翕音的顾虑,将座位往前移了移,把车厢后端让了出来。
叶翕音见景辰目不斜视地面朝前方坐着,便猫着腰挪到他身后去换衣裳了。
景辰背对着叶翕音,只听见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还有她偶尔伸出来的手肘,轻轻地碰到他的背……
渐渐的衣料摩擦声小了,背后静悄悄的,却仍不见叶翕音挪出来。
景辰微微皱眉,侧眸问:“好了吗?”
沉默了片刻,叶翕音小声道:“你这个带子……我不会弄……”
景辰听闻,转回身,就看见叶翕音一张小巧的脸,从他宽大的月色锦缎斗篷里探出来,正跟胸前那对琉璃绦做成的锦扣纠结。
转回身,景辰在叶翕音对面坐下,拉开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乱七八糟的琉璃扣,重新在她胸前打了个漂亮的结,又替她理好滚着银鼠毛边的领子。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叶翕音,景辰似乎很满意,缓缓道:“好了。”她里面穿着家常的白色内衫,外面罩着他的月白色斗篷,衬得她的脸白皙娇柔,很好看。
叶翕音正要开口道谢,可是肚子却先她一步咕哝了一声。叶翕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想吃什么?”景辰问话时帮叶翕音挪着太过宽大的斗篷。他的斗篷穿在她身上实在太大了,衬地她越发娇小。
被他一问,叶翕音突然想起很久没吃二丫包子铺的茴香馅儿包子了,此时突然想起来,馋的都忍不住吞口水。
看景辰这样子,不像是喜欢吃路边摊子的,便小声询问:“如果……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东街那边买包子……”
叶翕音说话时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看得景辰一阵心疼,想也没想就掀开车帘对卫小海吩咐:“掉头,去东街买包子。”
眼看就要到家了,卫小海突然调转马头,直奔东街。
车子猛地急转掉头,车里的叶翕音没防备,身子被猛地甩出去。
景辰身手极快,在叶翕音身子撞上车壁之前,及时地将她护进自己怀里。
好瘦,景辰收紧的手臂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弄伤叶翕音。
看来还是得好好给这丫头补一补,怎么总感觉她越来越瘦呢?
不过就算千般小心,景辰还是看见怀里的叶翕音微微皱了下眉,一只小拳头握的很紧。
“是不是伤着你了?”
景辰说话的语调已不似平日那般从容,带着格外的小心,两只手轻轻把叶翕音的身子挪了挪,让她舒服地靠坐在自己怀里。
叶翕音的手此刻确实很疼,疼得她都没留意此刻与景辰暧昧的姿势。
紧紧咬着唇,脸色有点白,听见景辰询问,叶翕音轻轻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不是这会儿弄得,是下午搬东西的时候没留神。不过不碍事,只刮破了一点儿皮,明天就好了。”
景辰才不听叶翕音解释,拉过她紧紧握成拳的那只手,语气略显强硬道:“把手张开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