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霜露在城门上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孟懿站在城门口,发髻上别着一个翠玉的簪子。风吹起乐毅的鬓角,轻抚着他坚毅的轮廓,他像是黑夜中蛰伏的豹子,如同一个骑士守护着身旁的姑娘。转眼之间,昭城变成了空荡荡的地方,老百姓在仅剩军人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座赖以生存的城池。孟懿宁抚摸着萨利布送给自己的骏马,轻轻的在它耳边说道:“不要怕。”
不要怕烈火,不要怕敌人。
它好似听懂了一般点点头。
宁静的黑夜燕戎人没有预料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们像往常一样庆祝着前几日的胜利欢歌笑语。巫师穿着宽大的袍子,手里握着金粉挥洒在天空中念着深沉的咒语,众人欢呼,似乎胜利在望,似乎明天照样升起便可以踏平都城承平。燕戎的将士们啃着羊肉,玩弄着割下来的人骨,他们做成了饰品挂在自己的头上。
姑娘低声下令:“点火,开城门!”
瞬间通天的火光排山倒海一般的被点燃,孟懿宁突然笑了起来,她回头看着乐毅:“我突然间想到,燕戎有些信教之人是不能触碰猪和牛的,要不然死后不得超生。今天,就真的让他们永远轮回在地狱里了。”她的脸上带着些嘲讽和冷静,姑娘翻身上马,回首看着零星的剩下的几个兵士,“尔等我号令,不可恋战,我们的目的就是放火烧营!”
“诺!”
“走吧,乐公子。”姑娘高喊一声,“驾——”骏马如同流星一般扬长而去,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脸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如果他侧着脸看着姑娘手里紧握的长剑,如果他这个时候问她为何,她一定会回答,因为你在我身旁。
因为每一次的胜利,你都在。
我信任你。
只听身后一声巨响,两人回头见到城门大开,冲天的红光如同白昼一般明晃晃的刺痛双眼。奔跑的牛马尾巴上点燃着火焰,他们嚎叫着冲向孟懿宁,冲向对面燕戎的阵营。这是一支军队,如同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他们只知道往前冲,冲过去,冲到敌人帐营之中,点燃它们!
嗒嗒嗒的马蹄声在耳畔响起,孟懿宁肆意放声的大笑起来。那些牛马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红着眼睛,怒张着嘴,不管不顾的冲撞开来。孟懿宁高举着吸引家畜的烟雾,她一个人冲在了整个火阵的最前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她反光的铠甲,瑰丽而绚烂。姑娘狠狠一扔,那火把在营中掀起一阵阵的火焰。
“冲啊!冲啊!”
燕戎军营外围的木栅栏如同薄纸一般被轻飘飘的撞到半空之上。马匹身两侧绑着弯刀,泽亮如同杀人的武器一般瞬间敌人血肉横飞,牛角上绑着兵刃在营地内横冲直撞。
朝阳烈焰,黄金万里。
顺势之间喊杀声一片,燕戎守夜的士兵还没有从惊诧中缓过劲来,就活生生的被牛在半空中转的支离破碎。燕戎的号角声响起,人们慌忙地穿戴者盔甲抵抗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牛马。几个士兵看到了居于营帐一侧的孟懿宁,冲杀着喊来。姑娘身形躲闪,长剑出鞘,和金光遮天蔽日,红色如同火神降临,她挥舞长剑,横向猛砍,顷刻之间士兵人首分离。姑娘脸上毫无惧色,一个士兵拎着铁锤砸来,姑娘闪身飞跃,稳稳的落在那人身后,手起剑落,干脆利落。
“乐毅,放火!”
乐毅早已把随身携带的油泼在了军营之上,火柴落地,毒燎虐焰。烈火张牙舞爪的开始肆虐燕戎的军队,火牛顶着尸体从一个军营穿梭到另一个军营。姑娘身旁一片烧焦的味道,空中飘散着一缕缕黑烟,更多的人喊叫着杀来。乐毅手握孟懿宁给他的赤蛇,长鞭一扫,金光琳琳,士兵应声倒地,但是燕戎的将士像是紧盯了一块肥肉似的,全然不为所动,脸上狰狞的无数图案赐予他们无人能敌的勇气。吼叫声与哀嚎声交织,孟懿宁大喊:“撤!”
乐毅回头,见到身后至少聚集了几百个士兵,低声说道:“咱们被围住了!”
孟懿宁牵起嘴角笑了笑,“从哪走不是走,那就从正面突围吧!驾!”
骏马的瞳孔被火光笼罩,它长啸一声,以闪电之势冲着人群猛冲过去。马掀起了巨大的气流,孟懿宁在马背上挥剑砍杀,脸上一道道血痕,燕戎士兵溅起来的鲜血燃烧在她的铠甲上。金光在她的手中闪动,身后乐毅气血翻涌,赤蛇猎猎缠绕起一个士兵的脚踝如同仍小鸡一般把他狠狠地甩向了扑杀而来的士兵。
“噗”“噗”战斗中的士兵被火牛捅穿了心窝,哀嚎着往后撤去。
孟懿宁一瞬间冲散了人群,扔下手中剩余的火柴向军营外围撤去。人越聚越多,死死的为主深入敌中的两人。乐毅护着姑娘,两人镇定自若,突然燕戎深处燃起大火,姑娘一愣,自知自己的火牛阵不过只能攻击到前半部分军营,那深处究竟是如何着火的?乐毅眼中精光一闪,“粮仓!”
“景铮?”
“冲出去!”
背后一阵热流,突然响起来了铺天盖地的怒吼声,几千名骑兵手持火把旋风之势朝着孟懿宁飞驰而来。为首的将士正是景铮身旁德利的参谋,他在火光中定睛一看高喊着:“孟将军,这边撤!”
孟懿宁与乐毅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姑娘狠狠的拍打马屁股,然后腾空跃起,马肆无忌惮的冲去人群,比燃烧的火牛还要难以抵抗。乐毅顺着骏马开辟的道路往前冲,半空之中,孟懿宁稳稳的落在了乐毅的马背上,她搂着的乐毅的腰,两人势如破竹直接杀了出去,留下火光一片。
火焰顺着春风像生命力茂盛的花朵一般绽放。
姑娘紧紧的抱着乐毅,身后天渐渐的明亮起来,夜晚的雾气终于散去,遍地的焦土和受伤的士兵让她心情大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