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死在了这里。
但是望着四面空空如也,想必景池已经被关在了别的地方。
孟懿宁灵敏的身影跳动黑暗之中的屋瓦上,眼睛如同火炬一般扫过一个个熄灯的房屋。猛然间,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里点燃着三五个火把,似乎有人看守一般。姑娘身形一闪,稳稳当当的落在那矮小的房屋上。
院落不大,只有三间房,两件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里面等候,还有一件没有任何光亮。她认真思考了片刻,趴在那黑洞洞的房屋上,掀起了瓦片。
里面黑洞洞的,借着月光看清了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影。
景池!
房屋没有侧窗,她从头上拔下来了景池送给自己的钗子,轻轻的一丢。
“啪嗒——”钗子摔个粉碎,院落之中的守卫没有听见,但是惊到了景池。他看着地上一片灿烂反光的簪子,抬头仰望,正对上孟懿宁一双明媚的眼睛。她轻轻地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他不要出声。
景池挣扎的坐起来,点点头。
他想让她小心点,院落里的人武功高强。但是无奈他的嘴巴被白绢布堵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孟懿宁知道他要提醒什么,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黑暗中的短剑赤蛇隐隐的红色金光如同流星一般。孟懿宁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拾起一个瓦片,冲着一个男人的头顶就飞过去。只听那男人“哎呦”叫了一声,头破血流,倒地不起。周围守卫不知哪里飞来的暗器,拿起长刀对着天空,大喊着,“谁!赶紧出来!”
孟懿宁慢悠悠的落在其中一个人身后,也不说话。月色凄迷,落在姑娘身上如同仙子的白纱。赤蛇尾端的鳞片长鞭划过空气嘶嘶作响,周围尘土飞扬。守卫向她冲杀过来,孟懿宁微微闪躲,长鞭犹如有生命般一样,缠绕住了守卫的脚踝,一个使劲,几个人迅速倒地。鳞片刮起人身上一层层血肉,惨叫连连。
明亮灯光的屋子内,又有几个守卫冲杀出来。孟懿宁长鞭一送,电光火石之间,红色的蛇冲向人们的胸膛。黑暗中的光影,击碎了寒冷的空气,如同蔷薇一般盛放。
姑娘闪身避让,钻过人缝,冲杀向几人,瞬间鲜血飞溅,脑浆迸裂。突然黑暗中蹦出来一个守卫,孔武有力,一把拉住孟懿宁的腰带,把她拖了出去,摔在了土墙上。
孟懿宁闭眼闷哼一声,死死地盯住这个比她高了一个肩膀的男人。
那男人举起旁边的铁棍捅来,姑娘左右躲闪,腾空一跃。那男人眼神极好,顺着孟懿宁的身影又刺捅过去。她屏住呼吸,眉头紧皱,赤蛇缠绕在长棍上。孟懿宁知道,这长棍长枪可破长鞭。那男人果然用力向回一拽,孟懿宁如同一只小鸟被陡然拉向男人。
她瞬间脱手赤蛇,“咔嚓”一声,长鞭与短剑骤然分离。
反手接住,长发飞舞。
男人灵敏,但是比萨利布还差得远。
夜风吹起,她突然脑海中回忆出萨利布教自己的招式。脚旋尘土,一个迷神,竟然顺利的骑到了那男人的肩膀。猛然赤蛇狠狠一扎,鲜血迸出,溅了姑娘一脸。男人惨叫一声,轰隆倒地。孟懿宁松了口气,捡起落在地上的赤蛇长鞭,吹了吹灰尘,赶紧给景池开门。
她推门的一刹那,景池睁大了眼睛。
孟懿宁半边淌着血,长发飘飘,墨色的衣服如同战场上的铠甲。她像是一个女将军一般,在月光下如同天神下凡。姑娘赶紧走过来解开了绳索,柔声问道,“没事吧,我来晚了。”
景池说:“没事,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间一间的找呗。”
“张九呢?”
“受了重伤,但是已经回去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给予镇定的力量,“你不用太担心他。今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绑了你?”
景池说到这里,眼睛里的光渐渐的暗淡下去,他小声说了一句,“是景铮。这些都是景铮的人。”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凉和失望。
他突然觉得春天的风那般的冷,如同刀子一般割裂在自己的脸上,然而自己却毫无痛觉。他早就猜到父亲把世子之位给予自己,就是埋下来了兄弟相残的隐患。
但是没有想到,景铮真的下得去手。
他从未知道春天会如此的寒冷。
孟懿宁扶着已经麻木的他,“殿下,王位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无论你如何宽恕善良,都无济于事。”
“我知道。”景池声音有些冷,他看着孟懿宁脸上低落的鲜血,他知道那不是她的血,叹了一句,“回府。”
两人走到院落中,满地的鲜血与尸体,孟懿宁低下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是她第一次当着景池的面对人痛下杀手。他心里有些忐忑,似乎在他心里,愿意永远保持着那个善良可爱的模样。景池听得到她心脏咚咚咚的跳,笑着说了一句,“你钗子断了,再给你一个吧。”
“好。”
听到喊杀声的侍卫全然冲了进来,见到满地的残骸,孟懿宁身上的鲜血站在了景铮素色的衣服上。管家豁然推开手持火把的侍卫,老泪横流,“殿下!是老奴,都是老奴的错啊。”
景池站直了身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嘱咐道:“今日之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你们把这里收拾了就回王府吧。”
孟懿宁低声附在景池耳边,“瞒不住的,这事情赖我,还找了景铮府内的人搜寻。”
景池微微皱眉,目光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今晚进宫。”
“我护送你。”孟懿宁坚定的看着他。
“好。”
月黑风高,孟懿宁没来得及换衣服,把王宫的侍卫吓了个半死。她像是个索命的女鬼,黑袍子下面藏着夺人魂魄的武器。孟懿宁把景池送到了王宫之中,自己在小殿等候。捧着一杯热水,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