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她慌张的看了眼掩好的门,转到景铮身旁说道,“你说什么?你造了什么孽!”她气息不稳,脸也憋得通红。
“父王他已经发现了,已经发现了啊……”他并不知道此时夏王的心理活动,但是发现他在背后动手动脚确实早晚的事情。他只能把自己柔弱的母亲拉下水,拉下这一趟浑水中。
只有经历了这片泥泞沼泽,才得以窥见光明。“北阳送了书信来,已经把这件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如此该当是好!母亲,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景铮越说自己也越来越害怕,他哭跪在地上,不像是一个成年男子,恳求着母亲的帮助。
周婉小声问道:“你想让娘怎么帮你?”
景铮听到这句话喜极而泣,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些小小的药丸,“那送进父王身旁的消息已经被我拦下来了,怕就怕景池或者其他人带来这个消息……母亲,你看这个……这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不过服用下去的人会有头晕脑涨,但是只要停药,便没有性命之忧,一切也可以恢复原状。母亲,你就给父王每天吃一小粒,一小粒就可以……他只要不理朝政,不见任何人,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起事。”
自己儿子的这一句句话,似乎把自己的血肉都从心口活生生的剜了出来。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如此淡然地说这些弑父夺权,大逆不道的话。
周婉心里甚痛,瞬时扬起手抽了景铮一巴掌,手磕碰到桌上的茶盏,叮当摔个粉碎。外面守候的宫女听到殿内的动静,急忙问道:“娘娘,没事吧。”
周婉平息愤怒说到:“没事,你们一会儿再进来收拾。”
而她转头又忧虑的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红通通的一片巴掌印。“娘……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你为何一定执意那世子之位呢。”她悔恨的说道,一定是,一定是自己的父亲挑唆。要不然他可爱的铮儿怎么就会在这几年换了一番模样,连父子之情都在所不惜。
“箭在弦上,我也不得不发啊。”他哭丧着嗓音恳求,“如若不然,周家、王府、就连您都要被处以极刑啊。”
“你知道这些,却还一意孤行。”周婉深吸一口气,“那池儿呢,他挡了你的道,你打算如何?”景池这个孩子文文静静的,对她也谦恭有礼,她实在想不出有朝一日,这个温文善良的孩子会死在自己儿子的寒剑之下。
景铮摇摇头,他与景池并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相反两个人儿时还经常在一起玩闹。他也不愿意伤及手足,百年之后落得一个六亲不认的下场。但是世子之位在他手里,他肯那么轻而易举的交给自己吗。他摇摇头,“母亲,我是不会要了他的性命的,只要他归顺于我,所有事情便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谁一笔勾销?”周婉叹了一句,“罢了,罢了……从前你不找我来商量,如今危急时刻便想起来有我这样一个母亲了。”
“娘!”他喊了一声。
“那是你父亲,你让我如何下毒啊!你让我如何帮你啊!”
“我是您儿子,您就不想想我吗!”
“不可!不可啊!”周婉大声的叹道,她终究是过不去这个坎。那是她同床共枕的丈夫,怎么能下毒伤害她呢。那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这两日似乎有无数人盯上了夏王,前有傅衷寒,后有景铮,都硬生生的逼她在两者之间做出抉择。都是心头血,这还不如杀了她,杀了她算了,为何要让她承受如此困难的决定呢?
周婉站起身来,慢慢的从景铮的话清醒过来,喘息着低声呢喃:“我不能帮你……那可是你的父王啊……你怎么忍心……”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像是滚烫的水浇在了她的身上,把她烫的皮开肉绽,暴露无遗。
景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他胸口起起伏伏,视线因为刚刚听到的答案而变得愤怒模糊。发怒的双手晃动着母亲的肩膀,“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不帮我!”
周婉含着泪摇头,见到儿子这副模样,她动摇了。
她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失去呢。
景铮捻衣角,气息不稳,赤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如同细小的刀片一样全部扎在了周婉的身上。
周婉眼泪哗哗的从眼眶落下,她小声念着,“铮儿……”
却被自己的儿子一巴掌向后推了过去,撞到了桌角。景铮却头也不回的打开门离开了。春日的风还带着凉,周婉忍住剧痛,喊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进来。她捂着肚子,沙哑低沉的笑着。
“娘娘!”连娟一惊,赶忙上去搀扶,却手上一湿才发现都是淋淋的鲜血。
周婉一个慌神,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来人,叫太医啊!”连娟的尖叫声回荡在静静的寝宫之中。周婉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她的嘴角渐渐苍白,双腿间的鲜血染红了裙子,像是芙蓉花绽放一般。
夏王和周斌照刚刚准备谈论正事,就听见宫女慌慌张张的来报。两人也大惊失色,来到寝殿只看见周婉眉头紧闭的躺在金丝的锦床上。太医进进出出,宫女们一盆盆红色的血水倒了出去。
周斌找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周婉怀孕了。但是已经太晚了。
“怎么回事?”夏王震怒。
连娟跪在地上,眼睛里也含着泪水:“今日娘娘不知怎么了,撞到了桌角上。”她的娘娘是多么期盼孩子啊,如今孩子刚刚成形,却没有了。
“今日谁来过?”
连娟颤颤巍巍的回答:“琏王殿下。”
“他人呢?”夏王语气冷冷的。
“出宫去了。”
周斌照听到景铮的名字,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静下心来。谁知道景铮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坏,才能让自己女儿受到如此惊吓。
如此,便坏了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