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进来啊。”莺歌站在屋内招呼着,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孟懿宁权当是自己心神不宁的后遗症,不用整日疑神疑鬼的。
进了屋,莺歌屋内的香气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冬日的衣服我有好些没有穿过的,你看哪个适合你?”说着,莺歌从柜子里抱出来了一摞花花绿绿的绸缎裙子。
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中了一个素色玉兰的长裙。
莺歌口直心快道:“多素啊,小姑娘就应该穿些艳丽的。”说着,从孟懿宁手里拿过了衣服,换了一件荷叶色绣着莲花的长衫在她身上比了比。
笑了起来,“这个好!”
“你需要我帮你,还是自己来?”
“自己就好。”
莺歌点点头,“那我就在外厅等着你,有事叫我啊。”说着退了出去,放下了珍珠帘子。
孟懿宁坐在榻上,背对着窗户,一件件解开被染了的衣服。
背上还有孩童时期为了救落水的小朋友,不小心撞到了凹凸不平的岩石留下的伤疤,十分不好看。长姐后来为她在后背上刺了两朵梅花。当年长姐说,她身上开出了花,没准是哪处的花神转世呢,一定会保佑白家安安稳稳的。可惜这个印记似乎并没有能力承载当年的期望。
孟懿宁只希望现在身边的人平安就好。
“啪——”
突然窗户被风吹开。
“谁!”她下意识的捂住前胸,机警的回头从窗外看着黑洞洞的夜晚。
果然有人!
听到动静,莺歌匆忙赶来,拿衣服罩上她后背,又笑道:“没事,窗户怎么开了?”
屋内确实有些冷,冷风灌了进来。
莺歌赶忙关上了窗户,“吓得我还以为有刺客呢,最近听闻城里闹刺客,不过王府应该是除了皇宫以外最安全的地方了。”
孟懿宁点头。
她帮忙整理好了刺绣着栩栩如生的红莲长衫,拉着孟懿宁往出了门。孟毅宁眼神扫过路上的每一个角落,仔细观察每一位下人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要么是没有人,要么武功应比她高强许多。
夜色不早,但是他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莺歌又回到了琏王旁边。
瑞王看着穿戴好的孟懿宁,突然觉得这种十分鲜艳的布料,可以把她一张略显冷淡的脸衬托的娇艳起来。歌舞升平间,夏晴又换了身雍容华贵的衣服,笑盈盈的走到了殿中,一时间集中了所有的目光。
而景铮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夏晴叩首行大礼,突然间显得十分端庄。
“今日夫君生辰,妾身也准备了两份贺礼。”
说着,两个婢女抬上来了一副仙鹤祥云双面绣,还刺着莲花观音经,金丝线绣成的如意云纹在宫灯间闪闪发光。“妾身耗了一个月的时日,绞了金丝银线,再搭配珍珠、墨玉、玛瑙等宝石,终成这一幅画卷。”
夏晴远远地看过去,掩饰不住一种骄傲与得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珍宝。都说明珠配美人,宝剑赠英雄。前日得了颗上好的明月珠,本来殿下赏了我,但是都有了宠爱,还奢求什么呢?这珠子如宫灯一样明亮,对于经常夜晚打仗的殿下再适合不过。我派人把镶在了剑鞘上。”
说着,夏晴从婢女的银托盘中呈上了这把贺礼。
琏王抚摸着淡橘色的夜明珠和旁边镶嵌的鸽子血开怀大笑。这贺礼中有人送荔枝冻的印章,也有人送寿桃琉璃瓶、蝙蝠纹鸡血石镂空碗,但是如此与己相配的礼物,让琏王心生喜悦。
若说大夏最华丽的剑,就非这柄剑莫属。剑首的孔中垂下的穗上每一个末尾都有一颗小小的红珊瑚,而剑柄上也有三颗蓝绿色的明月珠在夜晚闪闪发光。当场,景铮赐了它一个新名字——明月剑。
“妾身还有一个助兴的节目。”说着,夏晴接过景铮手中的明月剑。
玲珑的舞步,伴着歌声的韵律。用力前送,宝剑出鞘,悠悠剑影中夏晴舞剑的模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长袖回转,虚虚实实,轻若游云。夏晴朱唇微启,面带笑意,剑花挽得行云流水。但其实这是她第一次舞剑,白天黑日,闭门不出苦练了数日,就是为了在生辰上博得满堂喝彩。也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渴望琏王垂怜的女人长长记性。不是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就能得到景铮的宠爱的。
夏晴的节奏抑扬顿挫,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如破竹一般的响声。
她温柔的冲琏王笑着,希望他的眼神里只有自己。
一曲毕,众人鼓掌叫好。孟懿宁浅笑着,盯着剑上明晃晃的明月珠。
夜色凄迷,等到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然微亮。回府的路上,就连瑞王也感叹那明月珠真真是罕见之物。
孟毅宁笑着没有说话。
回府便偷偷溜去见到了顾子安。
顾子安一袭白衣,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你脸上的样子就知道事成了。”
“玲珑球和明月珠,就差眼巴巴的按着别人的头看了。”
他递过去了一个血橙说道:“你去找芙贵妃周婉身边的嬷嬷了?”
孟毅宁一乐,点点头。
“果然大价钱收买是值得的。年前有人告诉我,景铮带了一个新姑娘回到府上,养在了侧花园的院子里,日日都过去。夏晴气急败坏,虽说被赏赐了名贵的明月珠,但是她怎么可能让琏王在王府内养一个威胁?怨气冲天,都不想打扮,也不戴珠子,天天在屋内耍脾气。”
“所以,你借嬷嬷的口,出了条计策?”
孟毅宁咳咳嗓子站起,微弓着腰,学着嬷嬷对夏晴说话的口气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色衰而爱弛,唯有以德侍人才能长久。”
外人都知道夏晴美艳善妒,如今却把自己珍视的珠子拱手献给了景铮,又巧妙地投其所好,足以展示自己与寻常女子的不同。
顾子安可以想象得出夏晴炫耀的眼神,心里也笑了起来,笑差她赶紧去休息。
夏晴重得恩爱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大臣张仲已将一切报告给了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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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丞相张仲站在夏王景成的书房中。
阳光染金了张仲有些花白的头发。
“臣去了琏王的生日宴。”
“嗯。”
“臣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臣是不是多嘴。”
“无妨。”
张仲坦白道:“琏王府得了五,六颗明月珠。恕臣多嘴,这稀罕的珠子,整个大夏也没有几颗”
夏王一挑眉,似乎早就猜中了一般,然后摇头谈了一句:“景铮啊景铮。”
张仲有些疑问:“陛下是知道些什么。”
夏王什么也没说,就是想起来芙贵妃腰间的那颗闪闪发光的明月珠。
张仲从景成登基便一直辅佐,南征北战出谋划策。前些年大夏攻下了燕戎的一座小城池想试探它的实力。张仲提出,选择一座燕戎从北阳那里占领不久的小城,那里的居民不会全部归顺于燕戎,也不会特别抵触大夏的统治,而燕戎若是在全国休整,便只会象征性的抵抗。张仲猜对了,大夏轻轻松松攻下了城池。如今,它已经成为了大夏向燕戎通商的重要边镇。
文友张仲,武有廉覃。
就好像是夏王的左膀右臂。
景成淡淡的说:“芙贵妃前日也得了一颗,成色不错。她还说铮儿该正经娶妻了。”
张仲心领神会,准备派人盯着琏王的一举一动,看看是否有踰矩的行为。正颔首准备告退,但又突然被夏王叫住。
“昨日,周尚书来寡人这里刺探口风,问燕戎和亲的事情,寡人是何看法。”景成没有看张仲,翻阅着手里的奏折。
张仲一愣,想不到周斌照居然直愣愣的来探口风:“最近确实听闻,燕戎公主有意嫁给琏王,但也不过是空穴来风,若有此事必是燕戎使者的大事。”
“听周家的语气,以为是寡人有意赐婚景铮。”
“这……”
“不知道周家何意,以为牵住了一个公主,世子之位就稳操胜券了?还是燕戎私下拉拢他们?”景成的声音透着些许的不屑。
“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