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嘴里正一张一翕的嚼着粉丝,刚想出言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要不回去看着点林母,没准林母的积蓄都会被方芳掏空,还是要跟着去看着才保险。
“嗯,好。明天几点去姥姥家?你记得叫我”林清风扬声答道。
“你大舅今晚醉得厉害,我估摸着也得到9点左右才能清醒呢!明天我去旅馆先接你舅来家吃饭后,一起回去。”林母答完,随手关了门,躺回了床上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在今夜失眠的人还有方芳。方姥电话中的哭诉,顺着木地板,顺着泥墙,一句不拉的钻进方芳的耳朵。想着自己像乞丐一样去亲戚家打秋风不禁悲从中来,哀叹自己怎么就摊上这种父亲,一辈子只知道从泥地里挖食,夏天卖了水稻交学费,冬天卖了橙子去上学。连个补习班都没办法负担。班上的同学惯会抱团的,要不是自己机灵,常去大姑、小姑家打点秋风,连请同学喝杯奶茶钱都没有。穷到被人孤立,我看全世界也就只有我这一号人物了。但打秋风又能打多少钱呢?也摆,没钱出去交际宅家里读书,也好过出去浪结果高考落榜来的强。那林清风自小就与我作对,现在落榜了真是让人开心!
方芳心里突然雀跃起来,一扫贫困家庭带给她的阴霾。心里算计着大学的学费该向谁伸手?林清风今年也要上学,大姑就一语文老师估计帮不了我。小姑家倒是有钱,但小姑常年不在家,哪里有机会向她开口借钱?算了,还是缠着奶奶去,谁叫她生下的儿子这么没用呢!方芳心头的千头万绪突然像迷雾一般散开,终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林清风特意起了个大早,却还是迟了点。大舅已经坐在饭桌前咕噜咕噜地喝着白粥,明明才刚满50的年纪,头发却百了大半,黑白交杂的发色,让新看了觉得想哭。端着瓷碗的手到处都是开裂的口子,裂痕都已经硬的像老茧一般,发黄的指甲盖上,沾了厚厚的一层黑垢,在白瓷碗的衬托下,黑的触目惊心。
整张脸都埋进了碗里,偶尔抬头夹一筷子榨菜丝,就能喝下整完白粥。林清风见林母与大舅吃得差不多了,匆匆的扒拉两口就急着换衣服出门。
“清风,等下,饭得吃完了再走,倒掉了可惜”。大舅一向爱惜粮食,见清风碗里还剩大半的白粥,便赶忙让清风吃干净,庄稼人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清风没法子,只能乖乖坐下,将白粥一股脑的倒进胃里,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了碗底桌面碗沿,确保没剩下一颗粮食后才放下筷子起身离去。大舅爱惜粮食,不许他周遭的任何人拿食物开玩笑。对食物的虔诚却并没有收获生活的富足。
姥姥家在玉溪镇里的小厝村,小厝村仅有百来户人家,大多数的村民外出打工后,断断续续的搬离了小厝村,往镇上县里安家,能力出众的更是举家搬往城市。现如今村里大多都只剩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像大舅这个年纪算是村里顶年轻的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