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苏辄之:“你家里到底有几个妾侍啊?”
“一个。”苏辄之说。
“只有一个?”我以为他会找好多个老婆呢。
“嗯!”苏辄之应了一声,“叫秀娘,是二叔典给我的。”
我越听越好奇,“怎么你身边伺候你的人全是你二叔给你包办?阿龙阿虎是你二叔给你的,你老婆也是你二叔给你的。你是不是跟你二叔更亲啊?”
“算不上。”苏辄之说,“我和父辈算不上多亲近。家父无暇照顾这些琐事,所以二叔做得多些。”
“那秀娘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看?”我问。
“跟你一样。”苏辄之说。
“什么叫跟我一样?”我嫌弃苏辄之一句,“我就是因为长得不好看才天天涂脂抹粉的,女孩子要长得跟我一样那还能见人吗?”
“她真的长得跟你一个模样。”苏辄之说,“连说话都像。”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瞬间联想到小沈阳的女儿长得跟小沈阳一模一样。小眼睛扁鼻子,那模样放在女孩子脸上真是遭罪。
我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你就是喜欢找些好欺负的!你怎么不找个庄仲砚那样的?或者找个古逸弦那样的,找个厉害的在家里好好管教管教你!”
苏辄之笑了,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颇为得意说上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谁是你的妻了!”我胡乱揍给苏辄之两拳,“之前皇帝已经把我典给……”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我怎么把之前皇帝对我的试探给说了出来了!皇帝想试试苏远对我有几分上心,所以上次我和苏远走湖广回京的时候皇帝让我扮做苏远的小妾。
突然间,又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在我心中成形。这次苏远临别之际没有来送我,还有一种可能性,一种我不敢想象的可能性。如果真是如此……
“皇上把你典给谁了?”苏辄之眯开一只眼睛问我。
我心里慌得很,岔开话题:“最近鞑靼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一直很担心春香,一点音讯也没有。”
苏辄之把我楼进怀里说:“你和汗王的婚约已经取消,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娘子。”
我踢给苏辄之一脚,“整天你娘子你娘子,到底谁是夫谁是妻你先搞清楚了再说!”
“那我们现在就来清清账。”苏辄之轻轻骚弄着我的耳垂,“究竟是谁夫,谁又是妻。”
================
与志同道合之人在一起有个优点,哪怕深处逆境,相互之间还有个说话的人。何况,那群赶不走甩不掉的公子一口气有五个人!
我是真想把他们丢半路上,自己无牵无挂回京城去。毕竟京城里的日子那么难过,这些公子娇生惯养,还爱面子。一群大男人带回去我拿什么来养活?
但是他们偏偏不走。我已经冷落了他们十天,从洛阳出来以后就很少再与他们说话。奈何他们五个自己有得是话说,整天坐同一辆马车里有说有笑。
也罢,既然他们非要跟我去蹚那潭浑水,那便由着他们去好了。反正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这条死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王爷!”阿虎在车窗外说:“送亲团今日入京!”
“终于入京了!”我坐起身吩咐道:“今晚就赶到京城外住下,明天上早朝的时候再去叫门。”
阿虎不明白,凑个头进来问:“既然都到京城外面了,怎么今晚不进城,还要等到明天早朝的时候才进城。”
“照我说得去做便是。”我回给阿虎一个肯定的眼神。柳氏一族跟我玩阴招,我玩个比他们还要阴的!我从怀里捞出一块玉佩说:“今晚你先进城一趟,把这块玉送去给采丝姑娘。”
阿虎得令走了,苏辄之则坐起身问:“何必刚回来就结仇?”
我咬牙道:“我不主动把新仇旧账算清楚,难道还要等着宰相府来找我讨债不成?”
到客栈的时候我最后一次耐着性子跟几位公子说:“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有房子住,过了今晚我们就只能睡大街上。诸位老师身子金贵,吃不得这种苦。学生真心劝诸位老师不要随学生进城。”
“秋月!”落霞公子拉住我说,“你堂堂一个一品王爵,朝廷怎会连一席片瓦都不留给你。我们并非吃不得苦,我们几个谁没有过过苦日子。我们说过会保你远离党争,就一定会付诸行动。”
我叹口气,无奈自己上楼去寻了房间休息。
苏辄之总算是安分了一晚上,他或许是嗅到了大战在即的味道,所以晚上陪我一起失眠了。
“听阿虎说,王府都被砸烂了?”黑夜里,苏辄之第一次提到这个话题。
“嗯!”我应一声,“还有两个院子能住人,其它院子我没钱修。”
“对不起。”苏辄之说得很轻,轻到我可以听见他哽咽的声音。“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
苏辄之话音未落,门外突然有人在敲门。我和苏辄之都是浑身一紧,因为敲门的声音特别急促。
“王爷,王爷你快出来一下!”阿虎在门外说。
我不是让阿虎进城去了么,他怎么连夜跑出来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阿虎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急躁?
“我先去看看!”我亲亲苏辄之说,“你暂时别出来,等有事我再来叫你。”
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肯定跟青楼有关。若是连皇帝的眼线都出事了,京城里还有什么地方尚且握在皇帝自己手里?
我穿好衣服,出门后急匆匆被阿虎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去。那屋子里,竟然坐了好几个人!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老老少少一群人,一颗忐忑的心差不多是彻底绝望了。最后,竟然连不满三岁的孩童都被牵扯进来!
******
“出什么事了?”苏辄之一个人在桌前坐了很久。
我回到房间,整个脑袋懵得很。我扶住额头,胡乱问苏辄之说:“你们苏家有没有什么空闲的小宅子,能藏人的那种。不是罪犯,就是几个被仇家惦记上的人,跟阿龙阿虎情况差不多。”
“有。”苏辄之说,“你要藏谁?有几个人?”
我觉得头重脚轻,被苏辄之扶了坐到床边上。“辄之,我问你个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说。”苏辄之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我抬眼问苏辄之:“你知不知道赵戎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会死?”
苏辄之垂下眼帘,沉声说了个故事:“十年前我第一次进京,那时候苏家生意不好做,我受家父之命,前来找叔父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