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柳荃那混蛋回京的速度会快些。哪知他狐假虎威,沿路打着送亲使团的旗号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反倒是我这个正牌王爷走得悄无声息,每次我给驿站看印信的时候驿站主簿都会被吓掉一层皮。
“今天来的才是王爷,那之前来得究竟是谁?!”洛阳驿站的主簿像是吃了天大的亏一样,“那柳大人什么都挑着最好的要,我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把那些好东西都孝敬给了柳大人!”
“无妨无妨!”我假意安慰主簿,实际上是往死里打压柳荃。“柳钦差乃是当朝宰相的嫡孙子,哪里是我这种小小的王爷能比的。我沿路跟在柳钦差后面,就是怕柳钦差说我吃了他的分利。”
“诶哟!”主簿缩缩脖子,“我就说怎么头年王爷来的时候还顺顺畅畅的,第二年柳大人来的时候就各种挑三拣四。原来朝廷的风都往宰相府里吹了!”
我作势就要去捂主簿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这没名没份的王爷本来日子就难过,再要是被柳大人听了去,我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大热天的,主簿被我说得打个寒战。他顺顺手上的鸡皮疙瘩说:“王爷提醒得是,以后这话还真不能乱说。我这没品的主簿也不知能当几年,反正是吃官家的饭,官家要怎么做我们照做便是。”
我再给主簿顺顺气说:“我这人好养活得很,以前你们怎么招待的现在重新来过一遍就是,不用刻意安排别的。”
“是是是!”主簿一个眉开眼笑,“还是王爷通情达理。王爷只管放心,我家驿站断然不会亏待了王爷。”
回头我跟几位公子说:“我们在洛阳多住几天吧,上次来洛阳我被官兵盯着,都没好好玩。”
“好呀好呀!”碎玉公子最先跑过来活蹦乱跳。
我抓着碎玉公子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已经游离过五湖四海,怎现在区区一个洛阳也能让你高兴成这种样子?”
“哼!”碎玉公子一赌气,话里话外全是酸味!“以前我一个人行走江湖,我长得好看,怕别人劫财劫色,所以不敢走远。”
我往身后环视一圈,指着所有大美人说:“原本你一个人长得好看倒也没甚问题,问题是现在你们各个都长得好看。原本一小个目标变成现在一大个目标,山匪想不发现我们都难。”
碎玉公子伸长脖子说:“我跟天下第一美人站一起,山匪要劫色也只会先劫你,不会劫我。”
“这个提议相当不错!”我笑歪一张小嘴,“反正山匪也不知道天下第一美人是谁,到时候见了面我肯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哈哈哈!”
碎玉公子气得直跳脚,不过跳没两下他把我拖到一边说:“你不是会像牛鼻子一样算天机,你能不能算出什么时候下注会赢?”
我就说怎么碎玉公子提到洛阳就开心,我耸耸肩说:“什么时候会赢我算不出来,不过什么时候会输我能算出来。”
“当真?!”碎玉公子两眼放光,“白马寺外有一家赌坊,生意特别好。你帮我去算算,我什么时候会输。”
我刚才就不该提游玩洛阳的建议,碎玉公子还真是死性不改,都倾家荡产了还要去赌。
我相当仗义地拍拍碎玉公子的肩膀说:“本座早就算过,施主终身会输。哪怕偶尔赢一次,下次定会连本带利输回去。”
“你骗人!”碎玉公子又开始犯急。他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出了王府别的没学会,就只学会输钱!
我无奈叹口气说:“我没骗你,因为荷官设的赌局本就不公平。就像偷斤少两的小商贩,他们把秤砣变轻,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权重已经变了。
“荷官设赌局的时候就是这样,荷官把他自己的权重设得很重,把你的权重设得很轻。乍一看看不出端倪,要经过计算才知道那赌局本就有诈。”
碎玉公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他抓着我问:“权重是什么?”
我跟他说:“听说过称骨这种东西吧?”
碎玉公子嘴巴一撇!“当年给我算命的牛鼻子就是说我称骨太轻,命贱!难道你也这么觉得?”
“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我说,“每个人的命,天生就会有一个权重,那个东西叫做称骨。在赌场也是一样,赌局开始之前,赌客和庄家就根据游戏规则定下了权重。
“游戏规则是人定的,庄家把他自己的权重定高,把赌客的权重定低。游戏开始之前,你们两个都像是新生的婴儿,单凭肉眼看不出权重差别。等玩上个几轮,权重高的人就会把权重低的人的钱全部赢走。”
碎玉公子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神色又黯淡下去,“我天命不好,人命也不好。天命是天生父母给的,人命我又不会算计。”
“谁说你命不好啦!”我安慰碎玉公子说:“你长这么好看,比我好看多了。这么好的命你要好好利用呀。”
碎玉公子冷笑一声,“天下有几人听说过碎玉的名字,倒是人人都知道出秋月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这张脸长得再好也没人看得见!”
“那是因为你不给别人看。”我拉着碎玉公子往回走,“明天我们去白马寺进香,你先看看那些在家失意的小娘子小媳妇会不会看你,你再看看那些小娘子会不会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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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我就起床梳洗上妆,我要打扮成个普通人家的小妇人,带着几位公子进香去。
白马寺乃是我国历史上第一座寺院,去第一古刹里进香,肯定能灵验。
我蹦蹦跳跳跑去找碎玉公子,天都大亮了他还披头散发,犹豫要穿哪件衣服。
“我给你选一件得了,去晚了太阳烧死人。”我挑出一件深衣,把碎玉公子压到妆台前迅速给他梳头。
等我把碎玉公子拖出门的时候其它公子都在大堂里吃早餐,唯独不见苏辄之。
“怎么搞得?”我莫名其妙回房间查看,“我出门的时候你不是已经醒了么,则么还不下来吃饭?”
结果我进门一看,苏大爷还蓬头垢面坐床边,好端端的等我给他穿衣服!
我一口千年老血差点没把我自己憋成个血粽子!我这诈尸还魂的千年僵尸能被苏辄之气得再诈尸一次!
苏辄之说得更是理所应当:“秋月是我娘子,秋月要替为夫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