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肢无力地摊在地上,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脑海中不断闪过《阴阳札记》的内容,由模糊到清晰,甚至就像我平时在翻阅《阴阳札记》一样清晰明了。 难道《阴阳札记》已经和我融为一体啦?
果不其然,我甚至都不用苦思冥想,这几天主要翻阅的有关于厉鬼的几页就活生生地跃然纸上。
“陆小姐。”门板上不疾不徐的有礼貌的敲门声,周叔站在门口催促着我去医院了,“鱼汤已经熬好装进保温桶里面了,陆小姐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差不多该出发去医院了。”
“马上来。”
《阴阳札记》看似已经被曲慕给烧毁了,实际上书魂却寄居在了我的身体里面。所幸我还能知道对付厉鬼的方法,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在怎么成功逃开周叔叔的监视,让我能够和顾远会面,商议驱鬼的事情。
可是我要怎么跟顾远讲呢?要是现在我突然不理他,他会不会胡思乱想?
真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呢。
不过,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离开医院的时候,顾远应该还躺在我爹病房的陪护床上睡觉呢。
我和周叔火速赶到医院,进去我爹的病房,我爹已经醒了,护工阿姨在旁边哄小孩子一样喂我爹吃饭。
旁边的陪护床上空空如也,顾远不见了!
“阿姨,刚刚躺在这儿睡觉的人呢?”我问胡工阿姨道。
“什么人啊?”阿姨端着饭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没有看到旁边床上有人啊?”
“顾医生啊,我走得时候顾医生躺在那儿睡觉来着,怎么会没有人呢?”
“我真的不知道啊。”阿姨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直接停下了喂饭,一脸无措地啊看看我。
我爹像个小孩子一样嚷嚷着饿要吃饭,直接伸手抢护工阿姨手里的碗,差点就将碗给拖倒了。
“算了,算了,阿姨你好好管我爹吃饭吧。”
我挥挥手,不再为难护工阿姨,转身就朝门外走。周叔礼貌又不失严肃地烂住我,“陆小姐,你要去哪儿?”
“出去找顾远。”
“少爷吩咐过您不能乱走。”周叔拦住我,“请回吧。”
我生气地推开他,怒气冲冲道,“顾远是我朋友,现在他不见了我很担心他,我必须要去找他,现在立刻马上!”
我推开周叔就往顾远的办公室跑,猛地推开门,办公室里面空空荡荡的。以前这儿是沈立言和顾远共用的,沈立言出国以后,办公室就成了顾远的私人领地。可是现在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连问顾远去哪儿的人都找不到。
“顾远不在?他到底去哪儿了?”我咬咬唇,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顾远不会出事了吧?”
我转身就朝电梯方向跑,转身却猛地撞上了周叔结实的身体。
周叔依旧伸手拦住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陆小姐,少爷吩咐了你的活动范围只能是医院和花圈店,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周叔,我朋友出事了,曲慕是鬼,你不知道人情世故,但是周叔您是人,你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朋友出事有多么为难。”
“陆小姐,少爷说你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叫我务必拉住你。所以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你还是乖乖地呆在医院里面。”
我气愤地看着看着周叔,然后迅速地踩了周叔一脚,在他吃痛的一瞬间绕开周叔,从旁边偷偷溜出去。
结果我没跑两步就被周叔像提小鸡一样捉了回去,没有想到周叔一把年纪了,身手还怎么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
周叔紧紧地箍着我的手臂,他的手掌礼貌又不失蛮横地抓着我,他既没有抓得太紧弄疼我,也力度也切到好处地不至于让我跑掉。
“陆小姐,走廊上风大,我们还是会病房里坐着吧。”周叔松开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叔,反正曲慕也不在,你就通融通融吧,我就出去一会儿,我就去看看顾远,看到他平平安安的,我就回来,就一眼好不好?”
我恳求着周叔,而周叔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完全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
过了很久,周叔绷着的脸突然松懈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但是并没有要放弃我的样子,“顾医生已经被顾院长接回家住着了,顾远子应该会比陆小姐您更适合照顾他,所以请陆小姐你放心吧。”
周叔说完以后,静静地看着我,我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不再多做纠缠,很自觉地回到我爹的病房里面。
看来逃跑这件事我得从长计议一下了。
周叔虽然对于曲慕的命令言听计从,但是周叔又不是机器人,反正都是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可能随时都想监视器一样盯着我,是人总会有放心松懈的时候。况且,我和周叔男女有别,我上厕所这些时候他也不能跟着我,反正总会有松懈的时候,反正总会有机会让我逃走的。
就算没有机会,我都会使劲制造机会让自己逃出去。
顾远需要我,他比谁比任何时候都要需要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叔就真的像是一台监控一样,静静地坐在病房里面,毫不松懈地看着我。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顾远的爸爸不相信顾远说的话,他妈妈虽然很疼爱自己的儿子,但是想要帮他驱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现在顾远可以说是孤立无援,要是这时候他再联系不到我,说不是还没等张琳回来,顾远就已经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弄疯了。
我得先离开这里。
我悄悄地瞄了周叔一样,他正像一座撞钟一样伫立在病房角落里面的单人病房的角落里,周叔叔的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看起来像是在打盹儿。
周叔静静地坐着,我不知道他到底真的是在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我特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周叔并没有反应。
我缓缓地起身,脑袋往我爹的病床那边凑了凑,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周叔的脸上,他甚至连脸皮都没有抬一下,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起身,迈着猫步走到病房门口。手指刚刚触到门把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使劲打开,伸手就传来了周叔的声音,“陆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感到一束直勾勾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看着我,目光尖锐得仿佛要将我戳穿两个窟窿一样,我硬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空气突然凝固,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转过身,尴尬地解释道,“我想上厕所,尿急。”
“去吧。”周叔极其爽快地就答应了。
真是千年难遇铁树开花,万年榆木脑袋也开花啊。
我欢呼雀跃地转开门把手,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的同时,周叔冷冰冰地发话了,“陆小姐,病房里面有厕所,就在你的右手边。”
该死,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慢悠悠地转身,大脑飞速旋转着,思考着对策。
突然,我灵光一现,突然捂住肚子,夸张地哀嚎起来,“糟糕,我的肚子突然好疼哇,我可能吃坏东西闹肚子了。”
周叔冷眼看着我,他一个在上届里面摸爬滚打久经浮沉的人,当然一眼就会看穿我的小把戏,周叔看破不说破,顺着我的谎往下说,“既然肚子疼就赶紧去上厕所,看你的样子已经是急到不行了,正好病房里面的厕所近一点,你不用跑这么远。”
完了,给自己带沟里去了。
我悻悻地将好不容易打开的病房门又重新关了回去,明明我离逃生之路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却偏偏要自己把门关上,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有。
那就是我不仅要自己把逃跑的大门给关上,还要为了圆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谎言,忍心地将自己关进去一个并不透风的厕所里面,委委屈屈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呆上半个小时。
姜还是老的辣我,,我在厕所里面脚都蹲麻了,逃跑计划没有想出来一星半点,但是总结出来了一个另一个绝望的答案。
周叔那个老狐狸看起来比谁都慈祥温柔,最好说话,实则是个顶难缠的主,油盐不进。正面交锋吧,我又打不过他,背地里耍小聪明吧,我又没有别人智商高。
我窝在厕所里面,腿蹲麻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往外面走。
“这姑娘你是吃了啥啦?”护工阿姨看着我,心疼过来将我搀扶到我爹的病床边上坐着,“姑娘小脸都拉的蜡黄蜡黄的,真是可怜哟。”
我有些尴尬地苦笑了一下,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蹲太久腿麻了,加上血液不循环才会这么摇摇欲坠的。
周叔看着倒是没说什么,问了我一句要不要去给我开点药?
我摇摇头说不用,肚子却真的自己痛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像是放在机器里面搅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