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再次举牌,又是一次大跨步叫价的示意,直接将价格提到了251000元。
“!!!”华婕的心被震撼了。
她微微启唇,望向坐在不远处的外国人。
对方大手笔出价的行为,让她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渴望。
渴望买到她的画,渴望拥有她的画。
她画的……有这么好吗?
面颊一阵阵发烫,华婕眼周泛红,整个人的体温都开始徐徐增高,心跳也砰砰砰乱跳起来。
她……配吗?
这时,刚拍到《等待乘车回乡的青年》的乔百万,再次举牌。
这行为仿佛在回应华婕内心默默的不自信——你配!!!!!
乔百万不止想要一幅,他还想要更多。
华婕攥紧小拳头,呼吸变得有些局促,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好像有些理解,方才钱冲卖掉画时,为什么哭的稀里哗啦了。
这种被认可的情绪,太令人动容。
……
最终,这幅《木匠》不出所料被法国人里昂买走。
出乎意料的是它的价格,比《等待乘车回乡的青年》价格更高——
336000元。
三十万富翁华婕,在二十几分钟后惨遭刷新,更新成了六十万富豪。
她怔愣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被自己的富有震晕了,幸福的目瞪口呆。
坐在她身边的沈墨振奋的握拳,两道剑眉舒展,仿佛画作以高价拍卖的人不是华婕,而是他一般。
坐在华婕另一边的沈佳儒转头看华婕时,正巧捕捉到了儿子的小动作。
父子视线不期而遇,沈墨立即放下拳,若无其事的坐直身体,表情瞬间转淡。
“……”沈佳儒。
沈墨刚出生那年,沈佳儒卖出了自己最贵的一幅画。
隔年,沈墨生日后不久,沈佳儒又突破了自己创下的数字记录,将另一幅新画卖出了更高的价格。
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有缺过钱。
现在,沈墨跟华婕做朋友后,华婕的画也是一幅接一幅的卖。
说不定……他儿子是个旺财运的童子。
上天给了他脸盲症,同时又赐予他一些别的能力。
忽然玄学的沈佳儒想到这里微微一怔,忙将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
科学社会,他怎么忽然给自家儿子立起散财童子人设了。
……
清美双年展最后一场拍卖,是华婕的《冰晶中的无数个我》。
开拍后,既有多人激烈竞拍。
王建默默感受着现场的焦灼气氛,到最后一幅画了,对想买华婕画的人来说,是最后机会了。
对于想在清美双年展的画作中拍一幅的人来说,也同样是最后机会。
现在竞拍的人中,不乏不愿意空手而归,冲动参与的有钱人。
谁也没想到,冠军方少珺的画没能进入拍卖环节,反倒让亚军的华婕,成了双年展拍卖行的压轴。
王建忍不住朝着华婕的方向望去,坐在那里的少女穿着好看的自己设计的裙子,十分贵气。
配上她头顶的两个犄角和稚嫩的面庞,典雅贵气中又填了青春可爱。
在画展才开始广收画作时,谁也没想过,最终拍卖压轴的人,会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老师的徒弟。
……
陈安通举牌时,整个人已经开始倾向于脸红脖子粗。
如果拍第一幅画时,他还能从容的在心里安慰自己,竞争激烈,说明他的眼光好。
他可以留着钱买最后一幅画。
可到了这个时候,已然是他最后的机会,店铺里还挂着三个画框。
如果他一幅画都买不到,他要如何跟餐厅里的员工交代?
说你们老板拍卖失利,颗粒无收?
当陈安通再次举牌时,主持人唱价时都忍不住顿了下。
这个男人表情如即将上战场赶死的将士,举牌动作如挥剑,通身杀气。
一直稳坐的乔百万终于朝着陈安通看了一眼,他感受到了对方焦虑等诸多情绪。
但他决定谦让吗?
并不。
在秘书朝他投来问询目光时,他坚定点头,看起来憨厚朴实的乔老板,做事从不手软。
……
“391000元。”主持人。
“……”钱冲红着眼睛转头望向华婕。
今天拍卖会开场时,他的画打破了清美双年展几天里的高价记录。
还不到2个小时,华婕又打破了他的记录。
她的《冰晶中的无数个我》价格已经超过了他,而且还在飙升。
进场前的豪言,要被打脸了。
钱冲眉头皱的死紧,可盯着华婕那双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双眼,和那张绷着,显然也在发热的脸。
瞧她肩膀僵硬的样子,拍卖会结束,她肯定比搬了一下午的砖还累,说不定明天就会腰酸背痛。
他忽然又扯出个浅淡的笑容,方才他哭了一鼻子,一会儿她肯定会哭的比他还厉害吧?
当乔百万举牌,主持人道出‘431000元’高价时,会场许多人的血都热了起来。
有的眼红心热,有的只因这高价而觉得激动,有的是因为恐惧自己无法拍赢这一场……
记者和杂志社的人不断在本子上做着记录,抓住此刻激荡的心情,调动辞藻奋笔疾书,只怕情绪稍纵即逝,等回编辑部就写不出慷慨激昂的字句了。
沈佳儒转头,便见华婕怔怔望着前方,不知心在何方。
而自己一向淡漠自持,又酷又拽的儿子,虽然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里,姿势看似闲散。
但瞧他紧皱眉头,以拳抵唇,不自觉啃拇指骨节的样子,就知道其实紧张的不得了。
深吸一口气,沈佳儒也收回视线,专心关注起主持人和会场上举起的竞拍牌。
……
华婕感受到闪光灯在照自己,有白色的光闪烁。
——他们是在拍我吗?
四周有此起彼伏的掌声,鼓噪着,好似正围绕着她。
——这些掌声是为我而鼓吗?
有人转过身拥抱她,超大力的拍她的背。
那只熟悉的大手,在揉她的后脑勺。
这力道,会揉乱她发型吧?他怎么这么乱来?有这么激动吗?
他的耳朵还在磨蹭她的面颊,他耳朵烫烫的。
她面颊明明已经很热了,他耳朵难道更热吗?
——这拥抱是为我感到骄傲,替我高兴,同我一样激动吗?
又有人将她拎起来,把她从透着清雅气息的少年怀抱中拽出,拍着她的肩膀,扬起大大的笑容。
许多声音在四周响起:
“恭喜你,华婕!”
“这样的成绩,真的太厉害了。从今天起,大家都会记住有个天才少女叫华婕!”
“太棒了!”
“你最后一幅画的价格居然比我高这么多!啧啧!”
“……替你感到高兴!”
“很荣幸,买到你的画。”
“……华婕。”
“华婕……”
——这些围在四周的人,是在与我讲话吧?都在朝我笑吗?他们在簇拥我吗?仿佛众星拱月一般……
——是我画的很好吗?是我的画拍卖出超高的价格吗?是不是我很厉害呢?
转过头,华婕对上人群外一双灿亮的眼睛。
是沈墨的眼睛。
那双一向漫不经意的眸子,盈着水润,眼眶微微泛红。
是少年倔强中,难得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