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婕,我口渴了!”
坐在画室里正打量自己刚画完的临摹的少女:
“……”
她是在他家诶,她才是客人好嘛!
无奈转身出了画室,她走进厨房按下热水壶的烧水键。
把水递给沈墨时,她笑着道:
“你爸爸画画那么好,为什么你不学画啊?”
“没兴趣。”他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续道:
“小时候他让我画画,我就离家出走。”
“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撇嘴。
少年横她一眼。
“哎,我教你画画吧,零基础画星空。”她俯身歪头,眉头高高挑起,诱惑意味十足。
沈墨刚睡醒,还有点懵,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拽进画室。
他攥着水杯,坐在画架前,疑惑的看着右手握着的笔,皱眉想:我刚才答应了吗?
华婕已经帮他调好了颜色,用铅笔在废料小纸上打上边线,对他道:
“这个颜色,这个区块儿涂死。”
沈墨转头瞪她一眼,但还是乖乖画了起来。
结果横一笔竖一笔,糊墙都比他画画的笔触好看。
他越画火气越大,这就是为什么他不爱这玩意。
华婕却一点嘲讽的表情都没有,反而还随着他落笔念叨:
“对对,就是这样~
“没错,画的很好~”
“?”沈墨很是质疑。
她不要骗他啊,这真的算画的不错吗?
华婕完全是拿后世网上教学那套鼓励人的法子哄他,一路夸奖,他居然也跟着画了下来。
紫色、蓝色、蓝紫过渡色……这一块儿那一块儿,很快涂满了天空。
华婕又教他用灰蓝色和黑色画山影,这两个区块儿涂完后,再用黑笔不伤点枝杈是树影。
最后,她调好了白色,用硬毛笔蘸饱颜料,教他往天空上弹。
沈墨很是质疑:
“这样往纸上甩?那这幅画不是白画了?”
虽然这幅画他画的丑兮兮的,但这样毁了也够可惜的吧。
“这个笔毛很硬,我颜料调的也比较干,相信我,弹在纸上会是细小的点点。”华婕鼓励道。
沈墨迟疑了下,但还是如她所说,轻轻往纸上掸甩,白色颜料喷溅在蓝紫色的天空,落成星星点点。
“咦?”沈墨眼睛瞬间亮起,迟疑的动作变笃定,在整片天空上掸起白点点。
颜料落纸,变成洒满天空的星子。
原本死气沉沉的丑画,忽然灵动了起来。
“哎!不错诶!”他挑起眉,变得兴致勃勃。
“够了够了。”华婕忙夺走毛笔。
少年盯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星空图,扯唇一笑:“很简单嘛。”
“对吧?有趣吧?”她嘿嘿笑。
后世许多白领工作之余学画,买的都是类似的课程。
用牙刷或者硬毛笔喷溅出的夜空,是基本上不需要什么绘画基础,简单又好玩的经典课题。
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完成的不错,然后觉得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绘画小天才,获得满满成就感——进而买更多课程。
看着沈墨欣赏自己画的《星空》的得意表情,华婕忍不住想:这小伙子要是落她手里,包准能成功推销个大几千的课程。
5分钟教他画星空,10分钟教他画大海,20分钟教他画玫瑰,能让他画到停不下来。
可惜她要考清华,只好放过沈墨这个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绘画小天才。
“呵呵!”沈墨取下这幅小画,认真在右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画室里转了一圈儿,找了个最显眼、最高贵的地方,将画摆摆好。
“你很得意吗?”他洋洋自得回头,瞧见华婕笑的比他还贼,一副超强伯乐化腐朽为神奇的将瘸马点拨飞的骄傲模样。
哼!
在这画室里,她的气焰当然嚣张,但出了画室可就不是她的天下了。
“会下围棋吗?”他问。
“会一点。”
“来,下两盘。”他拍拍她的头,率先走出画室。
“我可是围棋小公主。”曾经画手聚会,她一手围棋打遍小伙伴无敌手!
“……”他斜眼一瞥,哼,那他就是围棋之king!
半个小时后,华婕面红耳赤,双目湿润,输的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智商,想哭。
数子算目结束,华婕哇哇大叫:“再来一盘!”
沈墨洋洋得意的放下翘了半个小时的二郎腿,一边收棋子,一边道:
“不玩了,去你家看鸟。”
虽然她画画很行,但……嘿,扳回一局。
被血虐的华婕气呼呼瞪他,这家伙有时候还真的挺可恨的。
终于明白那些想揍他,反被揍后,愤愤瞪他的男孩子们的心情了。
内心泣血,想套麻袋。
“你要是期末考的好,寒假我教你下围棋。”拍拍她头,他走到沙发前,拎起她的羽绒服,催促道:“走啦。”
“……好吧。”来时兴致勃勃,走时垂头丧气。
沈墨看着她那不忿样,笑容逐渐放大。
欺负她果然很开心,简直有点上瘾。
直到骑上自行车,驶离他家一公里,沈墨才又想起父亲的交代。
亡羊补牢的假装闲聊,他也没好意思将他爹那些花里胡哨的厉害事迹说出来,只道他爹最近开了个美术班,还剩一个名额。
华婕叹息道:
“你爹画的真的很好啊!不过……可惜是画油画的,不是画水彩的啊。”
她之前在沈父画室里,看着那些画,真的超强,无怪乎人家能卖画买大别墅。
可是她上一世跟着美院教授学水粉学油画,也没画出什么名堂来,最后不过是普普通通一画手。
与其再跟一个也许更厉害也许差不多的大佬继续学水粉学油画,她还是更倾向于满足自己画水彩画的梦想啊。
反正,她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学文化课,嗯……考清华考清华!
至于画画这个爱好嘛,还是得找份赚钱的工作好好养它吧。
“水彩和油画不一样吗?”沈墨问。
“不一样啊。油画是一本小说,水彩是一部诗歌。”她歪头嘿嘿笑,柔柔的声音,把画画描绘的格外浪漫。
沈墨见她为了跟上他的速度,小腿忙碌蹬车,累的呼哧带喘,悄悄放慢了速度。
“小鸟长出羽毛了吗?”又骑了一会儿,沈墨开口问。
“长出来了!现在都会偶尔唱歌了呢!一个多月啦,小鸟长的很快的!”
两人一边迎风蹬车,一边闲聊起鸟鸟、狗狗和最近的课业之类的话题,很快便将学画的事儿抛于脑后。
……
沈佳儒带着学生在劲松中专画完人像写生,独自回家。
本来猜想或许能在家见到华婕,少女看见他的画,就完全把持不住自己,非要等他回来后立即拜师不可之类的。
结果一进门,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姑娘没在也就罢了,自己儿子怎么也不见了?
喝水时,看到桌上留下的字条,才知道儿子出去玩了,晚饭也不回来吃。
端着水杯进画室,他眉头紧皱,担心儿子完全忘记了他的交代,然后便看到了放在画架边上的一幅画。
他又抬头看看书架上贴着的样画,两幅画几乎一模一样。
捏起明显是用裁坏了的水粉纸画的画,翻过去一看,果然看到背面留有‘华婕’名字落款。
看样子儿子不负众望,将少女带回来了。
再看华婕留下的这幅画,竟完全复刻了他的画,一比一尺寸完全一致,放在一块儿时,几乎能完全重合。
若不是水粉纸够厚,根本不可能描摹,他甚至会怀疑这幅画是她印的。
扯下自己的画,左手一张,右手一张,他开始对照着看起来。
“观察能力真强……
“识色能力一流,调色完全一致……
“连铺色步骤都一样……
“笔触也完全模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