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这开春的御花园里虽说百花齐放,但石子儿铺成的地还是又硬又凉的。
“臣……臣不敢……”
王红这一跪,乔昀心里头好受了许多,孙茴却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皇上这是有意针对于她孙家,还是只是对王红的不满?
一时之间,孙茴心里头也拿不定主意了。
“九千岁离京前还曾对朕说过,乐府里还缺一个打鼓的,不若便由王大人去补上那个缺儿吧!想来王大人嗓门大,力气也不会小了去。”
乔昀嘴角勾起,众人分明就从这位小皇帝身上看到了摄政王的影子。
想当初摄政王初掌朝政,当时的兵部侍郎因欺她年幼,背地里嚼舌根子说摄政王除了生在南家有个好家世,根本就当不得摄政之职,当场被摄政王一剑割去了舌头。
那一幕,至今想起来还让人不寒而栗。
而今天的皇上,就好似那个时候的摄政王殿下,眼中全是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孙茴暗道一声糟糕,这王红怕是今日点着了皇上的火,惹了大麻烦了!
“皇上恕罪啊!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还请皇上饶了臣这一次吧!”
“来人啊!还不送王大人……不,王乐师去乐府,乐府的师傅们要好好教教王乐师才是。”
乔昀宽袖一甩,立马有御林军上前去拉王红,王红身后的王家人当场就吓晕了几个。
“就这胆量还敢在皇上面前嚣张,王大人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沐林丛适时地补了一句,满眼的幸灾乐祸。
她早就看这个狗仗人势的王红不顺眼了,若不是不想与孙茴正面交锋,沐林丛早就揍得王红满地找牙了。
“皇上开恩啊!皇上……孙太师救我啊……”
王红哭喊着求救,乔昀却越发厌恶于她。
南沚走时本交代过乔昀,孙茴身边的人要一一除去,要他从吏部哑哑呀。侍郎王查开始入手。
不过都是王家人,先动了王红,下一个便是王查。
孙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她身后的王氏急得红了眼眶,不住地在后面拉扯她的衣裳。
无奈之下,孙茴只好站了出来。
“皇上,王大人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孙茴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了她身上,那边一直扯着嗓子哭喊的王红也闭上了嘴巴。
她就知道孙茴不会不管她的,只要她弟弟一日是孙府正君,孙茴一日便得护着她。
乔昀的目光落在孙茴身上,这个老太太精明无比,却是最架不住男人的耳旁风。
这王红仗着孙茴的势作恶多端,每每孙茴生气,那王氏只需红着眼睛哭喊两声,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王红变成这样,孙茴“功不可没”。
被皇上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孙茴却还是硬挺着站在那里。
这长时间的安静没有人敢打破,都在等待着孙太师这只老狐狸和小皇帝之间的较量。
站在一旁的杜离不由得替乔昀担忧起来,这孙茴的为人他也知道一些,凭借着乔昀的年岁想要斗过她,怕是难。
可今日乔昀若是妥协了,日后在群臣面前更是没有了威信,这段时日南沚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谁知乔昀却是噗嗤一笑,随手端起一侧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勾唇道:“朕素闻孙太师与王大人交情颇深,原来孙太师也看上了乐府那打鼓的活计,想陪着王大人一起去呢!即使如此,朕又如何能够不成人之美呢?”
乔昀朝御林军摆了摆手,又接着道:“来人啊!将孙太师一起……”
还不待乔昀话毕,孙茴忙抱拳道:“皇上误会了,臣的意思是,王大人虽心直口快,却也是以下犯上,皇上如此处置,实在是太过仁善。”
孙茴暗暗咬牙,心里头将乔昀骂了个遍,面儿上却是丝毫不显。
这小皇帝旁的没学会,南沚那套笑面虎的本事她倒是都用上了。
够狠!
“那孙太师以为如何?”
乔昀挑眉问道,那动作分明就是平日里南沚最爱做的。
“臣以为,王红以下犯上,应当打五……二十大板,以儆效尤,然后再送去乐府才是。”
孙茴终究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五十大板来,就王红那养尊处优的身子,若是真打上五十大板,她也就没命去打鼓了。
“既是如此,便依孙太师所言。”
南沚摆摆手,哭喊着的打骂孙茴的王红便被人带了下去,众人各怀心思,越发看不透那个小皇帝了。
孙茴暗恼,是自己太过小瞧了小皇帝,这匹小狼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獠牙,会咬人了呢!
“杜离不知自己误了皇上的时辰,才害得皇上被人诋毁,一切都是杜离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一旁的杜离忽然跪下请罪道,这让众人不禁又起了看好戏的念头。
杜离却不这么认为,皇上姗姗来迟,的确说不过去,他愿意担下这个罪责,大不了也打他二十板子就是,没得让人对皇上有了非议。
“阿离哥哥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乔昀亲手去扶杜离,即便孙茴一党不会轻易放过他迟来之事,他也不愿杜离替他担下这责任来。
孙茴眼中精光一闪,笑道:“皇上姗姗来迟,原来是会美人儿去了?”
那杜芹家的嫡孙儿孙茴是见过的,如今有机会报王红的仇还能将杜家一起牵扯进去,孙茴可是乐见其成。
“怎么?孙太师对朕的私事这么好奇吗?”
乔昀本不愿这么早与孙茴撕破脸,南沚不在,他需谨慎行事才好。
可孙茴这个老匹妇处处与他作对,让乔昀不得不出声回击。
朝中的老臣不只她孙茴一个,可这般目无尊上的却只有她孙茴。
这样倚老卖老的人最招人讨厌,乔昀打心底里厌恶她。
“老臣不敢,只是不知这位公子所遇何事,竟能惹得皇上驻足停留?”
孙茴不敢直面乔昀,便将矛头对准了杜离。
杜离眼皮微微颤动,并未应声,好似压根儿就没看见孙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