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浅站在那里,状似真的无从反驳。先前在看守所,敢对安悦如放狠话,是因为还有赌赢的余地。现在貌似真的一点儿都没有了。
不过一天两夜的时间,她就已经萌生退意。实在太痛苦了,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下去,只怕她会疯掉。
“所有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傅清浅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安悦如微微颌首,露出雪白优雅的颈项。
她漫条斯理的引诱她:“想知道答案跟我来。”
傅清浅跟着安悦如上车,她明知这个时候跟她凑近,只会招来无边的讽刺,安悦如早等着将那些扎心的话回馈给她。
但是,人是种好奇的生物。傅清浅想,就当让她想死个明白吧。
安悦如带她去了一家咖啡馆。正是上班的时间,里面没有什么人。
安悦如点了自己爱喝的咖啡,接着温柔和煦的问她:“你想喝什么?”
那样子,任谁也看不出她们是一对你死我活的宿敌,倒像两个旗鼓相当的好闺蜜。
傅清浅说:“我喝清水就好。”
安悦如再次露出讽刺的微笑:“怕夜里失眠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失眠?”
安悦如哼声:“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眼睛跟熊猫差不多。”她丢给傅清浅一个“你自找的”眼神,又说:“你以为沈叶白是真的爱你吗?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动心的地方,对着一个没有真心的男人,却妄想麻雀变凤凰,今天这样的下场是早晚的。”
想到在医院时,傅清浅得意洋洋的警告,安悦如瞬间生出报复的快感。
没了沈叶白的庇护,这个女人随她怎么践踏。
傅清浅眯着眼:“你这样是在替我悔不当初吗?”
安悦如盯紧她:“的确是,我已经不止一次给你指明方向了,可是,通往天堂的道路你不走,偏偏要往地狱跑,那我就没办法了。”
“所以,你承认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你暗中捣得鬼?”
安悦如只说:“随你怎么想,你也可以把自己脆弱的感情怪到我的头上。不过,傅清浅,我真的非常非常恶心你,一天也见不得你在夏城呆下去。”
傅清浅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攥紧,说话时身体前倾:“安悦如,你实在太可怕了,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安悦如即刻凌厉的盯紧她,但转眼又恢复平静。
“就算不是我,沈叶白也一样不能容忍你。谁让你做了背信弃义的事情,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你自找的。识趣的,我劝你早早滚蛋。不然,我的耐心尽了,可能真的会送你上西天。”
她悠悠的喝了一口咖啡说:“别指望谁还能再出来袒护你,是去是留,好好用用脑子想清楚。”
安悦如拿上包起身。
傅清浅突然叫住她:“安悦如,你这么极力驱逐我,一定不单因为安少凡吧?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安悦如转身看了她一眼。
“不管什么原因,想活着,就立刻在夏城消失。”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傅清浅怔愣的坐在那里。
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仿佛所有不幸都经历了。
傅清浅转首看向窗外,秋光将夏城装缀得金碧辉煌。
原本多么美好的城市啊,初来乍到,被它的繁华迷花了眼。那时候就想啊,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奋斗,以后在这个城市结婚生子,有一个自己的家。就再也不用回到那个晦涩的小城市了,更不用和那样一群灰头土脸的人朝夕相处。
一直以来,傅清浅已经多么努力了,到头来,夏城还是容不下她。
傅清浅想,她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这样薄情的夏城,承载着无数妖魔鬼怪,哪有她的立足之地?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
傅清浅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还有唯一的一样东西没被抢走。
她接起来:“景笙……”
林景笙问她:“你在哪里?”
傅清浅将咖啡馆的地址告诉他,她示弱的说:“你过来接我吧。”
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林景笙说:“好,等我。”
他来得很快。
傅清浅坐在路边等他。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眯了眯眼睛说:“你可算来了。”
林景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舒服?车呢?”
傅清浅说:“去你车上说吧。”
林景笙将人拉起来。
傅清浅坐到副驾驶上,车子启动的时候,她已经脱掉鞋子,把自己缩到了座椅上。
跟林景笙很熟悉了,他知道她有哪些坏毛病。包括心情极度沮丧时,缩成一团抱紧自己。
林景笙问她:“到底怎么了?你的车呢?”
傅清浅没有回答他,她说:“前不久看过一篇文章,描述一个女孩儿一天内的沮丧经历,先是家里停电,没吃上早餐,出门时邻居家的小狗把裙子弄脏了,上班打卡迟到一分钟,扣了五十块。一到公司就得知升职加薪的机会被别人抢去了,接着接到重要客户的信息,说取消订单。正食不咽时,又接到亲人病重的电话,随后心爱的男人声称自己要结婚了。多么沮丧的一天,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因为住的地方偏僻,出租车拒载,女孩儿穿着高跟鞋步行回去,脚上磨出了血泡……”
林景笙侧首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傅清浅低低说:“然后她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但是,命运很快发生了转机。同小区的司机师傅开车过来,免费捎带。车上心爱的男人向她求婚,一起去看她病重的家人。大客户因为欣赏她日常的工作态度,高薪聘请她。她一回到家,邻居说帮她把跳了的电闸扳上去了,就连那只小狗都在门内向她摇尾巴。跟这个女孩儿一样,我从早晨到现在,经历了许多不幸的事情,而且每一件都远比她的惊心动魄。可是,不一样的是,我等不到运气转好的那一刻了。”
林景笙紧张的不得了:“你怎么想的?”
傅清浅说:“我可能必须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