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见维戈夫斯基这么问,便知道书记官的确如自己所料也是有和波兰共和国和解的意思的,他拿出了卡齐米日国王开出的条件来:
一、扩编在册哥萨克至20000人;
二、在基辅、布拉茨拉夫和切尔尼戈夫、科尔松、切尔卡瑟地区重新建立东正教堂;
三、波兰军队、波兰天主教神职人员和犹太人在未经过扎波罗热统领的同意下禁止进入哥萨克人控制的城镇;
四、承认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为扎波罗热哥萨克大统领;(此条因为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去世,以无任何意义)
五、基辅的东正教牧首获得瑟姆席位;
六、对所有曾经参与叛乱(起义)的人施以赦免,农民返家后获得自由人的身份;
七、扎波罗热哥萨克大统领每年都有权向国王申请让100名有功的哥萨克获得世袭贵族地位,每个团队将有10名哥萨克有权成为贵族。
这些条件是扬·卡齐米日国王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几番斟酌后亲自敲定的。在此之前,在波兰共和国内只有三人知道。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在此之前一直秘而不宣,今天才终于拿了出来。
实际上,这些条件几乎是当年《兹波罗夫协定》的翻版,只不过删去了其中的几条和增加了些权利。
当年的《兹波罗夫协定》遭到了来自波兰贵族们和扎波罗热哥萨克们的一致反对:贵族认为给了哥萨克人太多的让步,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上层哥萨克人觉得这些优惠与他们曾取得的胜利不相符。
当然对协定最不满的还是乌克兰的农民,因为他们的处境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改善,而且协定中为了安抚鞑靼人,甚至允许他们返程的时候肆意劫掠,有很多在家踏实干活的农民遭到“合法”掳掠,农民甚至认为这是国王和大酋长一起背叛了他们。
而现在,扬·卡齐米日国王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确信这一新的协定会被贵族们所认可,因为在共和国的国力虚弱的当下,共和国已没有太多与哥萨克讨价还价的筹码。
彻辰本以为维戈夫斯基看到这份协定后,无外乎露出不满又或者惊喜的表情。他已经做好了看着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与维戈夫斯基讨价还价的准备。可没想到维戈夫斯基看完后竟然哭了起来。
这让彻辰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彻辰完全不理解维戈夫斯基怎么就哭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这些条件太不如意了?至少彻辰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像布莱尔之前提到的他所希望的那些,在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这份文件内就一条都没有。
待维戈夫斯基哭了一阵,彻辰代表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小心地问道:“阁下,您这是怎么了?”
维戈夫斯基抬起了哭红了的双眼,他看着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对彻辰说道:“没,没什么。我这是喜极而泣呢!我实在没想到共和国对我们会这么的宽厚。
彻辰愣住了。
“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维戈夫斯基大人。”说话的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
老大人有些不敢相信,堂堂的哥萨克书记官竟然只看了眼条件就被感动成了这样。
“当然,当然。”维戈夫斯基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他对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说道:“阁下,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乌克兰的贵族,曾经也是共和国的儿子。当年的《兹波罗夫协定》签订的时候我便对博格丹说到,假如协定能够严格得到遵守,乌克兰将迎来永久的和平。可是,可是······最后······唉,悲剧,悲剧。”
就像某国的官员喜欢说“我是农民的儿子”一样来引起他人的同情和共鸣,维戈夫斯基的那句“我是乌克兰的贵族,是共和国的儿子”的话也感动了同样是贵族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
再加上维戈夫斯基之前一贯的亲波兰的态度,老大人对其流露出的情感深信不疑了。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站起身,他前倾出身子紧紧地握住了同样站起身的维戈夫斯基的手。
“太好了,维戈夫斯基阁下。我向您保证,这一次将不会再有人去破坏协定,乌克兰和共和国一定能迎来永久的和平。”
维戈夫斯基也紧紧地握住了老大人的手。可他很快又露出落寞的表情。他松开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的手,然后缓缓地坐到自己的位置。
“老大人,”维戈夫斯基的肩膀在颤抖。
“大酋长去世的时候将自己的位置传给了他的儿子,尤里·赫梅利尼茨基。你或许不知道,尤里他年少不懂事,现在一切都由波波维奇在做主。波波维奇竟希望着依靠瑞典人来谋求哥萨克人的权利。偏偏的,在他身边还有瑞典大使马格努斯这样的人在推波助澜。我虽然是酋长国的书记官,可是现在也是人微言轻。这份条约我会拿给尤里和波波维奇,可是我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也和我一样的赞同。”
说完,维戈夫斯基转过了身,他再次的泪流满面。
彻辰看到如此忧国忧民却又无能为力的哥萨克书记官,眼神中不由的流露出了同情。
彻辰只能是同情,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却能以实际行动帮助维戈夫斯基。
“维戈夫斯基阁下,”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最后地试探道:“你是百分百会赞同这份条约的吗?”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维戈夫斯基信誓旦旦地表示道。可马上,他又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
“可这有什么用?”他垂头丧气地说道。
“当然有用。”在得到了维戈夫斯基再次的保证后,老大人甚至是有些露骨地说道:“哥萨克的传统是大酋长通过选举产生,赫梅利尼茨基显然违背了这一原则。我在包洪的宅邸前见到很多的哥萨克人,他们抱有同样的想法并且都对波波维奇的专权不满。”
维戈夫斯基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可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
维戈夫斯基的态度更加让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