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教堂?彻辰没想到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教堂,难道今天是礼拜日?可皮德罗叔叔明明说自己昏迷了三天,那怎么看今天也是星期五来着。
“为什么去教堂?”彻辰不解地问道。
“去让神父给你去去邪,最近你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说起去教堂的理由,皮德罗少有的一本正经。
原先皮德罗还没想道这一层,可前天经由鲁斯提醒,皮德罗才发觉自从侄子跟自己来了共和国,运气确实一直不好。开始的时候遭遇强盗被绑架,再后来进了城鼻青脸肿了一回,再现在,差点被炸死。这不是被诅咒了是什么呢?所以,皮德罗才决定,等彻辰一醒来便去修道院做一场弥撒,接受圣水的洗礼。
为此,他还特意拜托了基谢尔主教。主教很乐意地答应了下来,告诉皮德罗随时可以来找他。
听了叔叔的解释,彻辰有些哭笑不得了。按着皮德罗的说法,自己应该是深受上帝看顾了。每次自己遇到危险都可以逢凶化吉。即使是这一次,虽然自己被鲍庚(他还不知道鲍庚是包洪的化名)打晕了过去,可鲍庚把自己放到了胸墙的后面,没有让自己直面爆炸。
他努力想让皮德罗相信自己没有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可老佣兵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执意要带彻辰去教堂。
彻辰拗不过自己这位叔叔,只得答应皮德罗吃完饭后去教堂。见自己终于说服了彻辰,皮德罗眉开眼笑地张罗起午饭来。他回身跑去打开房门,吩咐门外的仆役将午饭端上来。
午饭很是丰盛。既有面包、蔬菜汤、香肠,又有葡萄酒。看得出皮德罗身任中尉以后,薪水也水涨船高了起来。
皮德罗拿过两个玻璃杯,先给彻辰倒上了一杯葡萄酒,酒没倒满,只有一半的量;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恭喜你康复,我的侄儿。”
“也祝您身体健康,我的叔叔。”
两人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拿起刀叉开始吃起午饭来。
不一会,餐盘中的食物便扫荡了个干净。皮德罗又吩咐仆人拿了一套干净的白色衬衫和外套给彻辰穿上,待彻辰穿戴整齐后便下了楼,骑上马出了门。
去教堂的路上,彻辰发现街道上多了很多露宿街头的人。这些人的行李最多就是一个不大的包裹,有人人身上只包了一块麻布,在冰冷的雪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这些都是斯摩棱斯克附近村子的人。沙皇俄国的士兵烧毁了他们的房子、掠夺了他们过冬的粮食,并把他们赶进了城。那些在城里有亲戚和朋友的还好,可以寄住;这些没门路的只能露宿街头了。这么冷的天,每天都要冻死几个人。”
在马上,皮德罗对彻辰解释道。
看着这些可怜的人,彻辰不禁心有戚戚。
“那为什么费奥多城主不怕人出城消灭那些侵入村长的敌人?”彻辰不解地问道。
皮德罗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在成为中尉后皮德罗对费奥多和佛朗哥的战术才有了清晰的认识。他们打算利用斯摩棱斯克这座坚城死守,以便等待波兰共和国在乌克兰的平叛结束或者来自立陶宛的援军。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会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保卫村长上面。
可这些深奥的军事和政治,对于现在年轻的侄子恐怕还是难以理解,自己就是解释了或许他也听不懂。
见皮德罗没有回答,彻辰也很自觉地没有再问了,经历了这么多彻辰也成熟了起来,不再是原先那个咋咋乎乎的少年了。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这时候,彻辰突然发现在前面的一众难民中,有一个灰色的熟悉身影。因为其他的人都是坐着或蹲在,只有他是站着的,所以格外的显眼。
等走的近了,彻辰才看清楚那身影赫然就是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
“神父您好。”彻辰在马上欠身问安道。
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转过身,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大块的黑面包和一把小刀。他也认出了彻辰。
“您好,孩子。”
“您在做什么,神父。”彻辰问道。
“我在给这些可怜的人分发面包,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作为上帝的仆人,我又怎能对这些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呢。”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比划了下手中的黑面包和小刀,说道。
“您真是善良的人。”彻辰赞道。
同时,他把手伸到衣服口袋,准备布施些钱给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可手一入袋他才想起今天自己穿的是一件洗衣服,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于是,他只好以目示意皮德罗叔叔,想让他拿出点钱来。
可皮德罗对彻辰的暗示竟然故作不知,等到彻辰第三次看向他的时候,皮德罗才极不情愿地摸出了一个泰勒。
没办法,彻辰只好把这一个泰勒递给了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
“敬爱的神父,请接受这点来自上帝仆人的心意。”
“上帝会保佑你的孩子,我也会为你祈祷。”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接过泰勒说道,双手合十说道。
告别了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两匹马转过了一个街道,彻辰才埋怨起皮德罗叔叔的小气来。
“亲爱的叔叔,只是一个泰勒,你还要我示意您这么久。”
可皮德罗也是一肚子的道理,在他看来,哪怕城主打开仓库,对这么多城外的难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而且自己是佣兵,是拿钱办事的工作,没有道理自己掏钱救助这些人。说到底,就是吝啬了。
“可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答应替我祈祷,你不是说我最近运气不好,是被恶灵缠身了吗?神父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他曾经在里加负责过一个教区。”彻辰只得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服自己的叔叔。
“你怎么不早说!”听完彻辰的话,皮德罗激动了起来。他没想到那个粗布衣的中年神父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在他想来如此一个神父,显然是有神力的,如果他愿意替彻辰祈祷肯定不逊于斯摩棱斯克的神父。
于是,他一扯缰绳就准备返回去。彻辰又赶紧拉住了他。
“你现在回去就显得太功利了,而且前面就是教堂。”彻辰努了努嘴。
在两人的前方,白教堂的尖顶已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