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门口时,他跟张先生的那个丫鬟小青迎面撞见。
北河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留下了诧异的小青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呆愣的样子,尤其是看到北河肩头缠绕的纱布,更是如此。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北河来到了岚山宗的膳房,点了诸多的饭菜,开始吃起来。
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点的饭菜较以前的全羊乳猪,清淡得多,有助于他的伤势恢复。
吃过饭之后,黄昏即将来临。
北河走出膳房,不过这一次他并未向着居所行去,而是走向了山顶的方向。
小半个时辰之后,北河就来到了岚山宗所在这座山峰的山顶。他绕过两块靠近悬崖的奇石,最终来到了山峰西侧。
在山峰的西侧,有一块凸出去的岩石,只要站在那块岩石上,可以对岚山宗下方的山景一览无余。
北河来的正是时候,因为这时巨大的夕阳正好挂在远处天边。鲜艳的红霞,将整个天地都渡了一层淡红。
这地方是他十年前无意间发现的,这些年来他只要有空,都会来这里看一看落日跟晚霞。尤其是失去了师弟跟师傅的这半年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此地。
不过这一次,当他刚刚绕过最后一块靠近悬崖的奇石,就看到在那块延伸出去的岩石上,有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此女坐在岩石上,一手托着下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花,美眸怔怔看着远方的夕阳。
北河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看到冷婉婉,这绝对是出乎他意料的。
而他的到来,此女自然也注意到了。并且当看到他后,后者的惊讶并不比他少多少。
短暂的一愣后,北河就微微一笑,并跃上了那块岩石,坐在了冷婉婉的一侧,同样抬头眺望着远方的落日。
冷婉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一边欣赏着美景,只听北河道:“你居然也知道宗门内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在他看来,这地方应该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才对,尤其是需要绕过两块贴近悬崖的岩石,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一般人闲来无事可不会找到这地方来。
冷婉婉头也不回地道:“我经常来。”
“经常来?”北河有些古怪,“那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我早上来,看日出。”
“原来如此,我晚上来,看日落。”
说完后,北河将长棍放下,双手撑在岩石上,向后微微仰躺,这样可以更好的观看美景,姿势也会更加舒服。不过他的动作牵动了肩头的伤势,让他疼得咬了咬牙。
“你受伤了。”冷婉婉看了他肩头的纱布一眼。
“被老虎咬的。”北河道。
“切!”
冷婉婉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话不信。
看到此女的俏皮的一面,北河一时间怔住了。因为冷婉婉的样子,比起天边的落日,可要美太多。
欣赏了好一会儿此女动人的侧颜,他才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边。从明日开始,他就每天来此地看朝阳好了。
就这样,两人不再言语,全都抬头看着落日跟晚霞。直到良久之后,夕阳彻底的落下,天色已经黑下来,冷婉婉才站起身。
“我要走了,再见。”只听此女道。
“冷婉婉!”北河叫住了此女。
“嗯?”后者转身不解的看着他。
“你可有心仪之人。”北河道。
冷婉婉面无表情道:“没有。”
“那你觉得我如何。”说完后,北河将额头垂下的一缕长发吹了吹,接着目光投向了天边,给此女留下了一个自以为俊郎的侧脸。
“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
语罢,冷婉婉便转身离开,轻盈的身姿就像翩飞的蝴蝶,片刻间就消失在了北河的视线中。
“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北河看着此女的背影喃喃自语,仔细琢磨着此女话语中的意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不知不觉彻底黑了下来,山风吹拂而至,让北河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凉意。于是他才站起身来,拿起身侧的长棍,准备打道回府。这么一发呆,竟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扑哧扑哧……”
就在他准备绕过第一块悬崖边的岩石时,只听一阵振翅的声响传来。借着微弱的星光,北河看到那是一只灰白色的信鸽,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北河心中一紧,而后小心的从岩石后方探出了头。
这时他就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他数丈之外,同样面向远处信鸽飞走的方向观察着。
并且下一刻此人就收回了目光,向着山下行去。
“是他!”
北河眉头一皱,虽然看不清面容,可他从轮廓还是认出了刚才那位的身份,赫然是严均。
深更半夜,他不知道为何此人会专门跑到偏僻的山顶来放信鸽,但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再一想到当日他看到严均出入张先生的居所,取了不少的补药后,北河不禁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难道说……”
片刻后,他看着严均消失的方向,眼睛就眯了起来。
第34章 顿悟
在严均离开此地之后,北河又静等了一些时候,直到悄无动静,他才离开。
刚才看到严钧的怪异举动,已经让他开始怀疑了,当初杀害严洪长老的凶手,会不会就是此人自己。
当初他给严洪长老验尸,提供的证据表明,杀害严洪长老的,极有可能是熟悉他的人。
后来在刑法堂上,络腮胡子被众人抓起来审问,且种种证据都表明络腮胡子是凶手,这让北河也没有多想。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姜木元待北河很不错,这半年来给予了他很多修炼上的指导,让他对身上那一缕真气的感应又增强了不少,比起他师傅吕侯还要尽心尽责,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对岚山宗不利的话,北河是绝对不会插手不管的,毕竟岚山宗也是他的家。
如果严钧真的有问题,那么此人就是跟丰国朝廷有勾结。一念及此,北河便加快了速度。
北河并非向着自己的居所行去,而是走上了前往刑法堂的那条路。不多时,他就来到了岚山宗的刑法堂。
他径直来到了大门前,只见一个负责守夜的岚山宗弟子看着他露出了不解的目光,“这位师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赵长老有要事。”北河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道。
“赵长老已经歇息了,师弟还是明日再来吧。”
“急事,耽误了你担待不起的。”北河道。
这一次,青年看着他有些惊讶,最终就听此人道:“敢问师弟如何称呼。”
“北河。”北河淡淡吐出了两个字来。
“好,北河师弟还请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后,青年男子就转身走进了刑法堂中。
北河并没有等待太久,片刻后就见此人出来了,而后看着他伸了伸手,“赵长老有请。”
接着在此人的带领之下,北河走进了刑法堂,来了位于刑法堂中赵天戟的居所。
青年男子敲了敲一间房门,开口道:“师傅,北河师弟带到。”
“进来吧。”
从房间中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师弟请吧。”青年男子道。
“嗯。”北河点了点头,而后便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魁梧男子,此刻坐在一张圆木桌旁,正品着茶水。
此人身穿白色内衫,看样子正准备就寝。而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刑法堂的堂主赵天戟。
对于北河的到来,此人似乎有些疑惑,就听他道:“北河,大晚上你有什么急事。”
北河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上次我给严洪长老验尸,得出的结论是下手之人应该是严洪长老熟悉的人,现在我怀疑此人的大弟子严钧有问题。”
“哦?”赵天戟颇为意外,“你可有证据。”
“没有直接证据,不过之前我在山顶,看到此人偷偷摸摸放走了一只信鸽。”
“然后呢。”赵天戟有些不快,因为北河没有告诉他想要的。
“试问在宗门内,谁会大半夜去山顶放信鸽,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的举动,因此我便怀疑此人有问题。而如果严钧真的有问题,此人就跟丰国朝廷有勾结,由此可见丰国朝廷对我岚山宗或许不利,凭这一点,有没有证据我们都必须重视,以我看来,应该将严钧查一查。”北河道。
其话音落下后,赵天戟看着他无动于衷,好片刻后才听此人开口,“大晚上的视线不好,去山顶放信鸽也正常。而如果就凭他放走了一只信鸽,你就怀疑他跟丰国朝廷有勾结,并且要大动干戈的查他,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赵长老,这件事情如果是我多想,那我无话可说,但如果是真的,关系可就大了。”北河道。
“既如此,那你就再给我找一点证据来。”
“赵长老……”北河有些着急。
“很晚了,退下吧。”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天戟给打断,并下了逐客令。
北河心中恼怒,他也是为了宗门着想,这赵天戟居然一点听不进去。
深深吸了口气后,就听北河道:“那赵长老就先休息吧。”
语罢他便转身离开。
他跟随吕侯身边多年,可以说将吕侯心思缜密的本事,给学了个大半,这也是他能成为岚山宗除了吕侯之外,最好的仵作的原因,可赵天戟却以为他在小题大做,这让他哑口无言。
“北河!”
就在这时,赵天戟突然叫住了他。
北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你师傅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因此我理解你对丰国朝廷的恨。但恕我直言,你也不用像惊弓之鸟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只听此人开口。
北河没想到这赵天戟以为他是带着对丰国朝廷的偏见,才会深更半夜来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