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不是”
见过世面的雷嬷嬷一眼就认出了那不详的东西,老夫人此刻铁青着面色,那天师已然念念有词的开了口,“这是巫咒之物,心怀歹意的邪祟正是借由这肮脏的东西实施厌胜之术,被咒之人不出七日必然神志不清七窍流血而亡!”
“好歹毒的心思,三丫头,你怎么能”
秦玉媛冷冷的开了口,此时她终于将众人的心声捅破。
这东西是从三小姐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大夫人先前行为怪异,不是被她诅咒的又是什么?再加上天师所言的初三之日,种种巧合凑在一起,这作祟之人已然无所遁形!
夏浅薇面上佯装惊慌,立刻紧张的跪在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孙女是无辜的!这娃娃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孙女真的不知!”
柳溪云的眼中带着恐惧的光,好像是信了那天师道长的话,她害怕的往秦玉媛身后躲了躲,“难怪会突然换了妆容,这么说夏表妹是被邪祟附身才为非作歹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性情大变的何止是大夫人,三小姐不也是如此吗?
要知道越美的东西越是危险,众人看着夏浅薇那张绝美异常的面容,此刻不由得心底发寒,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欣赏惊艳之心!
温氏和秦玉媛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附身?真有这般简单么。
“不好,这是妖邪转世,并非施法就能轻易驱赶!”那天师又补了一句,夏浅薇分明感觉到原本半信半疑的夏宜海看向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忌惮且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
“道长这是何意?虽然浅薇从小是顽皮了一点儿”温氏不顾自己的伤扑倒在夏浅薇的身边,那模样像极了慈母在维护自己的孩子,可这么一说却让众人开始浮想联翩。
那天师道长铺垫了如此之久,就是要众人往深了的想,当年玉容夫人不正是诞下三小姐不久后就香消玉殒的吗?
而且这些年三小姐闯的祸事不计其数,恶劣的本性超乎常人,说她是妖孽一点儿也不为过!
这么个为祸将军府的异类,岂能施个法就能平息众人的恐惧?
她们想要的,是夏浅薇的命!
第四十五章 翻手为云
此时秦玉媛一个健步上前将温氏从夏浅薇的身边拉开,用一种紧张且忌惮的目光看着那年轻的女子,好像想要以此带动恐惧的情绪孤立夏浅薇。
“义妹好糊涂啊!她才不是什么三丫头,这是转世妖邪,会要人命的!”
听到此处,众人不由得纷纷让开,只听嗡的一声,那天师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软剑,随后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妖孽,还不速速现形!”
一包好似香灰的粉末顿时洒向了夏浅薇,却不想,这姑娘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抬起眼,眸中浮现出几分冷光,看得那天师心底竟不由得一紧,眼底的诧异掩饰不住。
这三小姐闻了粉末,怎么没有反应?
“好、好深的道行,这妖孽果真已经吸了贵府多年的运势,若不将她就地打杀,今后再无人能收她!”
打杀?!
天师的话让众人心中咯噔一声,连老夫人也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夸张无比的声音响起。
“天啊!发生了何事?”
阮姨娘带着夏晴忽然出现在门口,一进屋就四下张望了起来,随后靠近那相府的侍卫往对方手中的娃娃一瞥,一惊一乍的叫了声,“这是什么鬼东西,上面写的不是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吗?”
什么?屋内不少人微微一愣面露疑惑,老夫人这才定了定神,沉声道,“拿过来!”
很快,那令人厌恶的娃娃落到了老夫人的手上,她和雷嬷嬷仔细一看,脸色顿时有些紧绷。
“三姐快起来!”夏浅薇已然被夏晴从地上扶起,她轻轻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丝,再看向那天师时,眼底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慌张无措。
“道长方才说的厌胜之术,浅薇从未听过,可是需要小女子的生辰八字?”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阮姨娘惊恐的变了脸色,“三小姐年纪轻轻的当然不知,这厌胜之术都是些肮脏污秽的旁门左道,要想诅咒谁,就得拿那人的生辰八字用血写在媒介之物上,还要扎针念咒,邪门得很!”
那天师此时的脸色有些异样,下意识的看向秦玉媛,这个反应落在老夫人的眼底,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怀疑。
“这么说,小女子才是被诅咒之人?那为何癫狂发作的是我母亲?”
夏浅薇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她幽深冰冷的目光盯得那天师有些说不出话,“这”
阮姨娘缓缓来到老夫人的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妾身倒是听过一点儿,可该不该说”
“说!”
此时老夫人的手有些轻轻颤抖,此事牵扯到自己的孙女,关乎家宅安宁,哪里顾得上忌讳!
“妾身听说这厌胜之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的,需要请偏门中人指点,否则容易失败还会将咒力反噬到施术之人身上!”
阮姨娘话音刚落,众人立刻望向温氏,这娃娃咒的是三小姐,可最后却是大夫人发了疯,难道
“胡言乱语!”
温氏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这个贱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关键时刻居然坏她好事?!
阮姨娘似乎被吓得后退了两步,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就当妾身没说过,大夫人这些年视三小姐如己出,怎会做这等事情,看那娃娃破旧不堪,兴许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雷嬷嬷仔细看了下,果真发现了端倪。
“老夫人您看,这娃娃已经有些年头了。老奴若没记错的话,上面的料子好像是十几年前锦绣楼的混织手绣,在当时昂贵得很!”
听及此处,温氏的眉头当即一跳,心中顿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呀!”阮姨娘又惊呼一声,好奇的指了指被打开的木箱,“这么多娃娃衣,莫非是三小姐幼时穿的?呵,这里还有妾身当年送的礼呢!”
这个贱人又想做什么?此时温氏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她的嘴!
老夫人好像想起了往事,她缓缓来到那箱子前,翻了翻里面保存完好的女童小衣,以及一些旧了的物件,就听角落里的如画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奴婢听之前的嬷嬷说,那箱子里装的是小姐收到的满月礼,玉容夫人当时命人好生保管了起来。”
老夫人触景生情,眼角有了些许湿润发红,她随后翻出了一张泛白的礼单,上面的字迹还看得清楚,是玉容夫人亲自所写,她的儿媳就是这般心细!
很快,她在看见其中一行字时,眼神顿时一变,危险冷厉的目光已然转向此刻有些心虚发颤的温氏。
“对了,大夫人当年送的,好像就是混织手绣的童衣,看,也在这儿呢!”阮姨娘找出了一件小衣,众人一看,料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屋内的氛围又是一变,看来这娃娃还是多年前就做好的,如今哪还有混织手绣的料子?
照这么说,那时候便有人对刚出生的三小姐使了厌胜之术,难道就因为这样,才导致三小姐从小就刁蛮任性难以教养?往严重了想去,或许玉容夫人就是因此才
“贱人!”
此时夏宜海再也听不下去,他雷霆一般的怒火烧了起来,大步上前使劲了浑身力气狠狠的抓起温氏的衣襟给了她一巴掌!
秦玉媛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掌风刮得她的脸上生疼,好像下一个被打的人就会是自己!
“住手!父亲,您,您这是在做什么?母亲的伤还没好,若您有点儿良心的话怎能这样待她?!”
夏兰初不知何时冲了进来,她一听说碧荷院里出了大事,就带着看好戏的心态一路狂奔而来,哪里会想到一进屋就看见如此可怕的画面。
而这一次,温氏是真的昏死了过去,气若游离。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被吓得腿软的陈嬷嬷声音已然有些颤抖,四小姐还在关禁闭,竟然无视了老夫人的命令擅自离开屋子,这不等同于火上浇油吗?
到底是谁,是谁去通知四小姐的?
陈嬷嬷忽然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深不可测的视线,她心惊的望了过去,就看见被夏晴扶着的夏浅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底藏着一抹犀利的流光倾泻而出。
这一刻,她只觉得脚底发寒。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该不会三小姐早就知道了,只等着她们自己跳进坑里
第四十六章 覆手为雨
夏兰初没有读懂陈嬷嬷的暗示,她只是被气得有些不管不顾,这些年父亲对母亲总是相敬如宾,可为何短短的时日就变了?竟让自己亲眼目睹他打了母亲两次,还都是为了夏浅薇!
是的,除了这个三姐还能有谁?
“母亲当年为了救您留下的伤疤还未褪去,每每湿寒之日就要忍受锥心之痛!她这般全心全意的待您,可您呢?就为了一个无德无品的三姐您就全然不顾其他子女,女儿不服!”
夏兰初几乎声嘶力竭,作为一家之主的夏宜海顿时觉得面上无光,若他不是记着这点儿恩情,早就拔剑一下刺死这个毒妇了!
“良心?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母亲不论做了何事都是为了将军府!”夏兰初挺着腰杆眼底泛着愤怒的火光,任由一旁的陈嬷嬷怎么拉都拉不住。
为了将军府?说得真是好
可不知为何,夏宜海仿佛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想起了方才夏浅薇的失望,他不也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夏家,而做着伤害至亲之事,原来在旁人听来竟是这么的讽刺可笑。
秦玉媛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当即对那还未反应过来的天师使着眼色,清脆的金铃声再次响起转移了众人的注意。
“依老道看,这妖孽法力通天,怕是用了移花接木之术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这位夫人菩萨面相,绝非歹人!”
事到如今她们还是不肯放弃?
夏浅薇眸光一潋,忽然在夏兰初的身边跪了下来。
“父亲息怒,浅薇自知这些年任意妄为没有尽到一日夏家子女的责任,时至今日被人构陷实数罪有应得,只求父亲和祖母明察秋毫,莫要让那些有心之人坏了将军府的风气!”
“三丫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了你?”秦玉媛忍不住冷笑出声,夏浅薇却是目色肃冷的望向那位天师。
“敢问道长师承何处?”
只见眼前的天师面露清高傲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白须长眉,“老道师从长白山彭莲道长。”
“呵,笑话,长白一脉超脱世俗六根清净,怎会行这等鸡鸣狗盗寻花问柳之事?”
夏浅薇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顿时哗然。
“三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竟敢对天师不敬!”秦玉媛最先开了口,却不想夏浅薇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祖母,父亲,浅薇不敢胡言乱语,事关相府及将军府的声誉,还请搜一搜这位天师的身,就知浅薇所言非虚!”
搜身?那天师脸色大变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妖孽,休想折辱老道!”
“倘若天师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浅薇冤枉。此事非同小可,浅薇或是有半句谎话,愿任由姨母处置!”
秦玉媛紧皱着眉头,只觉得这丫头莫不是疯了,不过她巴不得夏浅薇自掘坟墓,这位天师的本领她是见识过的,若非如此也不敢举荐给相爷。
“好!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姨母狠心!天师,今日为了收服这妖孽,还请您委屈一下,事后相爷定将您引荐进宫,重金酬谢!”
“可、可是”
秦玉媛只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根本没有去在意那天师眼底的慌张,老夫人则一直注意着夏浅薇的表情,经过这几次的事情,她相信自家孙女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既然都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立刻有家丁上前无视着那天师的挣扎开始细细搜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