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平息……
千依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勾起他垂下的一缕青丝,在指尖打着旋。
花轻浅忍不住再次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唇,一双平日里冷灰色宛如粹毒的阴冷邪瞳,此刻布满了诉不尽的爱恨痴缠。
“掌管户部的李大人,最近好像在追查当年前朝遗孤的事……”千依垂眸,纤长的眼睫撒下一片阴影,柔婉地开口。
花轻浅不由地紧了紧搂着她的双臂,甜腻微哑的嗓音轻轻响起,“我知道,等下回去就帮你解决。”
“还有那傅尚书,似乎最近也盯上我了。”
花轻浅点点头,他懂她的意思。
千依闻言旖旖旎旎地笑了,宛如一只风情万种的妖邪,让人不禁隐约间心神恍惚,只感天地失色。
花轻浅随即一怔,总感觉自从封后之后,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就像是原本心里埋藏起来什么的东西,被放出来了一样……
他觉得奇怪,他觉得她似乎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她现在变得那么倔强,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的偏激。
千依眼眸随意地瞄了他一眼,眼尾处透出一抹艳色,分外地妖冶惑人。
“给你讲一个故事……”她柔婉地道,唇角微微扬起,思绪仿佛飘往了遥远的地方。
花轻浅怔了怔,随即屏气凝神地洗耳恭听。
柔和温婉的嗓音淡淡地响起,带着一股旁人捉摸不透的空灵和缥缈,还有一丝莫名的感伤。
她道,“从前有个小女孩,她长得很漂亮,且天资聪颖,是京城的第一名门贵女,她有一对非常爱她的父母,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兄长,她自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可是……”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似乎变了,似乎微微扭曲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温柔淡然。
花轻浅微微一怔。
“可是呐,有一天,所有人,平素里疼爱她的长辈也好,惜她如命的兄长,却在同一时刻把她抛弃了……”
“就为了所谓的黎民百姓,所谓的天下苍生,他们满口仁义道德,任她不到五岁流落异国他乡,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花轻浅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哑,“后来呢……”
“后来呐……”千依唇角的弧度逐渐放得越来越大,“那个小女孩回家去了。”
花轻浅莫名松了一口气,回去了就好。
“但是呐,她这次是带着目的回去的,他们不是为了所谓的黎民苍生,而弃她于不顾吗?那她就要让他们所有人看看,她是如何将这天下搅得腥风血雨天翻地覆,她要报复所有人……”
“她要让他们明白,毁了这天下的是虚伪的他们,而不是她!她要让所有人,都为之前抛弃她的举动而付出代价!”
话毕她眼里有一道红芒闪过,他好像可以感觉到,她当初的疯狂、决绝和绝望,那是经历了多少的伤痛,才会有如今这般温柔又绝情的模样。
花轻浅怔住,甜腻微哑的嗓音,晦涩莫名地开口,“然后呢……”
“然后……”千依垂下眼睫,十分言简意赅地道,“她死了。”
“呃……”花轻浅表示这么快的转折,他一时没那么快地反应过来。
还有,这个结局,也太草率了一点吧?
随后,他又看到她突然抬起头,一双澄澈清明的桃花眸很是单纯无辜,仿佛刚刚那宛如堕落成妖魔的一幕,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然后她纯良地对他眨了眨眼,“故事讲完了哦,阿浅该不会认为这是千依的儿时经历吧?”
花轻怔了怔,难道不是吗?
随即他又见到她突然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笑得像一个刚刚恶作剧的孩子般天真纯稚,却又笑得妖娆魅惑,仿佛天地随之黯然失色。
“璃王殿下,你可别搞笑了,我可是夏千依呐,我先是前朝遗孤,后被父亲大人领养,有谁抛弃我?又有何人敢抛弃我?”
花轻浅瞬间眯起眼睛,随后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眼中一道暗芒闪过,随即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逐渐压了下去……
……
登基大典,花之裴一袭金丝龙袍,一张宛如水仙花妖般阴柔如魅又诡异如魔的面容,身形宛如天神般颀长笔挺,一双眼角染了豆蔻红的媚长丹凤眼,俯瞰众生、傲世苍穹。
千依一袭凤冠霞帔位于他身侧,三千青丝柔顺地披散而下,红色的长裙曳地三尺之远,本以为她乃素衣绝色,如今换上了一袭红色,却显得更加她愈发肌如羊脂,美丽到让人炫目。
竟夺目地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就是在这里,千依再次见到了云知月,那抹素白修长,恍若兮如缥缈的谪仙般,似云似雾的身影,眨眼间,宛如隔世。
她与花之裴一同登上那至高之位时,途经过他。
千依忍不住用余光微微瞄向了他,他位于众人之上,可却并没有看向她,一双似乎氤氲了一层雾气的淡雅双眸目不斜视,纤长的眼睫微微垂落,让人猜不透摸不着他的真实想法。
他要干什么?
现在就连千依都有点看不透他了。
于是她又不动声色地把视线收了回去,神色温柔坦然地跟随花之裴一同登上高台,接受着万民敬仰朝拜。
好似有谁的白色宽袖中隐藏着的修长手指越攥越紧,可面上还是一派平静无波的淡然模样。
花轻浅今天直接没有来,他见不得花之裴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更见不得心里的那个人站在他身边,而自己却只能远远地看着。
“祝皇上千秋霸业、生生不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又一声,气势恢宏、震耳欲聋的朝拜声。
高台之上,下面的一干人等如同蝼蚁般渺小,那种众人皆跪、唯我独尊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一个人的心态发生变化,就是那种逐渐被权欲所侵染的感觉,很容易上瘾。
千依不由低头看远处那抹素白的身影,他的周身仿佛雾气朦胧,他左手背于身后,孑然而立,由于旁边皆是下跪的人,那种如神祇般遗世而独立的感觉,好像更明显了一些。
云知月,他是特殊的。
无论他归属于何方,他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行君臣之礼。
他是前来救助陷于水火之中的黎国子民的神,是这片土地里,所有人的信仰。
没有人会让他们的神明和信仰卑躬屈膝。
就算是九五至尊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