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刚越过他,准备出去找乔忘尘和小念念时,我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钝响,伴随着一阵压抑的闷哼,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了皮肉一般。
心底狠狠一沉,我慌忙转身,便见莫彦那高大的身子已经慢慢的往地上倒去。
我心中大骇,急忙扶着他坐下来,赫然发现他的胸膛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他握着匕首的刀柄,脸上透着一丝决然。
我吓得浑身都在颤抖,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莫彦竟然会因为我而自残。
他早就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青少年了,他都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了,可他竟然还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举动。
心中又惊又骇,我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乔忘尘的电话。
电话接通,我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颤抖:“小尘……快……你和邵岩快进来,莫彦出事了……”
“什么?莫彦出事了?好,安然,你先别慌,我们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我盯着莫彦越发苍白的脸色,颤抖着声音道:“你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莫彦死死的盯着我,他艰难的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你这样执着,程安然,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只觉得悲哀。
曾几何时,我竟让这个男人这般的执着,这般的决然,这般的极端。
终究还是我害了他,他若是没有遇到我,这一生定然不会有这么多的伤痛,定然不会体会到这种求而不得的艰辛。
邹雪云说得没错,我真的是一个扫把星,只会给身旁的人带来霉运,带来灾难。
我紧紧的握着莫彦的手,哭着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你……你都要走了……”莫彦看着我,深情亦是哀伤,却仍旧笑着,笑得无力又无奈,“我……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挽留你,所以……所以只能这样了。”
“你这个傻子!”我痛苦的低吼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很快,乔忘尘和邵岩都冲进来了。
小念念一看到莫彦胸膛上的血,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爸爸……呜,爸爸怎么了?血,好多血……”
乔忘尘慌忙拉住她,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看向我着急的问:“安然,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摇了摇头,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邵岩急忙抱起莫彦,沉声道:“什么都别说了,赶紧送他去医院。”
他说着,便抱着莫彦匆匆的往外面跑。
此刻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我的耳边都是嘈杂的议论声,吵得我几乎晕厥。
乔忘尘忙扶住我,担忧的问:“安然,你没事吧?”
我看着她,喃喃道:“小尘,我可能……走不了了,永远都走不了了。”
乔忘尘震惊的看着我:“怎么会……这样。”
*****
急匆匆的将莫彦送往了医院,我因为担心念念看到不好的场景,而对她有影响,所以叫乔忘尘先带念念回别墅里去。
我和邵岩将莫彦刚送到医院不久,邹雪云和莫思蓉便匆匆赶来了,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顾北辰。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莫彦自残的那一幕已经被当时围观的人发到了晚上。
而莫家的人也正是看到了那个视频,才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邹雪云一过来,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措手不及。
邵岩也是措手不及,等他想拦住邹雪云的时候,已经晚了。
至于顾北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未曾有阻止的趋势。
我捂着红肿的脸颊,不曾反抗,因为我此刻已经无力去反抗,也无力去反驳什么。
本来就是我害了莫彦,而我也本来就欠莫彦的,本来就欠。
“你这个贱人,我儿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为什么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他,你说为什么啊?”邹雪云此刻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她眼眸猩红的瞪着我,冲我悲愤又厌恶的大吼,“我儿子刚刚才好了一点,刚刚才出院,为什么你非要害他,非要折磨他,非要将他再次送进医院你才肯罢休,你这样不是扫把星又是什么?你说话啊?”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我盯着几近疯狂的邹雪云,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又有什么用,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邹雪云嘶吼着,扬起手又准备打我。
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缓缓的睁开眼睛,我心中却是狠狠一惊。
只见拦住邹雪云的并不是邵岩,而是顾北辰。
顾北辰一手扼住邹雪云的手腕,淡淡的道:“阿姨,有什么事还是说清楚为好,动手终究不好,也失了您的身份,不是么?”
他身旁的莫思蓉脸色不太好,却也只能勉强的附和道:“是啊妈,医院毕竟是公众场合,您这样打她还真的有失身份。”
“哼!”邹雪云气呼呼的抽回手,盯着我冷冷的道,“我今天不打你了,我就等着看你的报应。”
我身旁的邵岩终是忍不住的道:“阿姨,为什么您什么事都怪到安然的身上,莫彦受伤,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他受伤,安然也比谁都要难过,都要担心,而且这次是莫彦自己弄伤自己的,可为什么您一定要将错归咎到她的身上?”
“若不是她信口开河的答应嫁给我儿子,给了我儿子希望,后又将我儿子的希望彻底毁灭,我儿子至于自残?”邹雪云气愤的道,“她就是一个扫把星,一个玩弄别人感情,又朝三暮四的贱人!”
“阿姨,这您就要讲点理了,最开始也是您排斥安然,不让安然跟莫彦亲近,而且安然答应嫁给莫彦也并不是玩弄莫彦的感情,而是在莫彦危在旦夕时,为了安抚莫彦,为了让他活下去才答应的,安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彦,您现在这样怪她,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给我住口!”邹雪云忽然愤恨的吼了一声,冲他道,“莫彦受伤的一切来源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我儿子没有遇见她的时候,健康又开朗,自然遇见了她这个贱人以后,我儿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隔三差五的进医院,隔三差五的有生命危险,你说我不怪她,又能怪谁!”
“阿姨……”
邵岩还想替我争辩,我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
邹雪云现在正在气头上,任谁替我辩解都没有用,反而只会增强她心底的怨恨和愤怒。
所以就让她骂吧,她发泄完了,累了,自然就会停下来。
只见周雪云沉沉的盯着我看了好半响,那双充满恨意和厌恶的眼眸,几乎像是要将我碎尸万段。
而我也实在想不通,我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要这样厌恶我。
犹记得她受顾北辰所托,扮演我的假母亲的时候,是那样的和蔼,抱着我的时候,真的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亲情的温暖。
即便我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戏,我还是无法控制的迷恋上了那抹温暖。
我那时候甚至在想,要是她真的是我的亲生母亲,那该有多好。
而我也一直以为,即便我们不是亲生母女,而经过假扮母女一事,我们也能做好朋友,偶尔间也能嘘寒问暖。
可我没想到,如今我跟她却像是隔着血海深仇,她更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打入地狱。
我想,或许我上辈子真的是欠了她的,所以这辈子跟她莫名的就多了这么多的仇恨和憎恶。
邹雪云瞪着我还想说什么难听的话,这时急救室的门忽然开了。
她顾不上骂我,急忙冲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解下口罩,着急的道:“病人伤口有些深,失血过多,得尽快输血,他是b型血,可刚刚我们查到我们医院的血库正好缺b型血,而从其他医院调的话,肯定来不及,所以得现场找人给他输血了。”
邹雪云顿时慌了:“b型血?我们全家就只有他和我丈夫是b型血,可现在让我丈夫赶过来,肯定也是来不及。”
她喃喃的说着,慌忙看向顾北辰和邵岩。
然而顾北辰和邵岩却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邹雪云更是慌了,冲医生低吼道:“为什么你们医院刚好缺b型血,我不管,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救我儿子。”
“这位女士,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只能尽快找到b型血的人,尽快给患者输血才行。”
“那我又要到哪里去找b型血,你们这是什么医院,连基本的血液都供应不足,你们……”
“试试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