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顾尚宁一开始没有明白过来顾唯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到反应过来后立马变得局促不安起来，摆手拒绝。
顾唯辞没有听他的，嘴角抿了抿之后，随手叉了一块，递到了顾尚宁的嘴角边。
愣愣地看着苹果，再看了几眼顾唯辞，顾尚宁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张开了嘴。
他多怕这只是一场梦啊……等到梦醒之后，这一切就否消失不见了。
“谢谢。”吞下一块苹果，顾尚宁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又复杂百分。
他知道顾唯辞来的那一刻，心里的情绪没有一个人能够想象得到，没有激动，没有狂喜，只有想哭……想狠狠地哭上一场。
顾唯辞能够来，就已经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定心剂了。
“小辞，你最近过得好吗？看起来都瘦了好多。”顾尚宁一边咀嚼着苹果，一边打量着顾唯辞。
其实在顾唯辞进来的第一秒开始，他就发现顾唯辞瘦了，比上次他看到她的时候要瘦很多，这种瘦不单单是形体上的瘦，而是憔悴……
“嗯。”顾唯辞眸子闪了闪，回了一个带着双意的词。
“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们还来为我操心。”顾尚宁心里心疼，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反而带着愧疚地道。
“你不需要这么说。”顾唯辞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果盘放到一边，拿起纸巾帮他轻地擦了擦嘴角，“你早点把身体养好吧，顾氏还离不开你。”
“顾氏……是我要留给你和你哥哥的。”一听到这句话，顾尚宁整个人瞬间变得激动了几分，似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顾唯辞一看，立马按住他肩膀，皱了皱眉头，顾尚宁也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躺着重重地喘了几口气，顾尚宁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在脑袋里回忆着那天的事情。
他并非因为顾氏企业损失了多少而生气，而是生气自己为什么现在居然没有能力把顾氏守好留给顾唯辞和顾唯安两兄妹。
他当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或许也得不到他们两兄妹的原谅了，而他以后能够为他们所能够留下的一点儿东西也都将如此而不复存在。
那一刻，才是他真正害怕生气恐惧的原因。
“我不需要你留给我什么。”顾唯辞将起另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可是小辞，我还是想给你们留下一点儿什么啊。”顾尚宁的话听起来似乎带了几分哀求。
顾唯辞手里的刀猛然一顿，眼里的复杂追究还是冲破了阻碍，“其实这件事情应该是我对不住你了……如果不是我，公司应该不会有这场危机，你也不必要躺在这儿。”
“怎么能够怪你？”顾尚宁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激动了，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小辞，这个事情谁说要怪你？是不是宋清陌说的。”
他清醒过来之后，得知顾唯辞来了之后，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会不会是因为宋清陌胡说八道了什么导致顾唯辞回来了。
而看到顾唯辞消瘦的身体，憔悴的样子的时候，他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现在顾唯辞这么一说，哪里能够让他不生气！
“本来就是因为我萧家才使绊子的不是吗？”顾唯辞嘴角牵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道。
“萧家没有几个好人，小辞，爸爸……我从始至终都是同意你的选择的，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想要改变你的想法。”想到萧享荣暗地里做的事情，顾尚宁脸上也带了几分冷意。
当时和萧家接触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因为萧平川他母亲，那个女人很好，所以顾尚宁后来也没有拒绝自己妻子的要求。
只是没有想到时过境迁了，很多的事情已经远远不会和当年再一样了。
“谢谢。”顾唯辞抿了抿嘴角，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艰难。
其实她知道自己做的决定顾尚宁是无法阻止的，又或许他看得很清楚，所以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做决定。
而她这样做，是不是也任性了这么多年呢？
痛苦的她，也不想让别人好过，那个时候的她其实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她才会一走了之，让每一个人都记住某些特定的事情，痛苦与麻木的同时，让每一个人都记住这份煎熬。
顾唯辞想，这或许就是她身体里最为最为自私与劣质的那一面，以前她还没有发现，又或者发现了但是不愿意承认，所以选择性的又把它忘记或者隐藏。
但是在昨天，在今天之后，在接到秦喻和粟歌的电话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以前或许真的有些偏执了。
没有绝对的受害者与加害者，每一个人都是在一根平衡木上小心翼翼的站着。
就比如……她在和粟歌分手的那一刻，主动提出分手那两个字的时候说出来的话。
她是真的很喜欢粟歌，是爱……但是她害怕了，她怕接触到真相，也怕自己听到更加难堪的话。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主动分手，不给粟歌任何辩解的机会，如果里面有误会……顾唯辞想，那就误会吧。
如果粟歌怪她，那就怪吧，她并不想让粟歌难做，同样也不想让自己难做。
可是如果放在十年前，顾唯辞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做出和今天一样的决定。
伤害她的人，她会用属于自己的方式，让双方都一点一点的陷入痛苦，而那样的方式……两败俱伤之后却是不自知。
“不用谢，不用谢的。”一听到顾唯辞说这两个字，顾尚宁的心里立马变得五味杂陈，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自己的孩子还和自己说谢谢那两个字，就刚刚的局面而言，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多大的失职……
“其实小辞，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会支持的。”顾尚宁垂了垂眸子，眼睛里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还有，你千万千万不要觉得我这次的事情是你的原因了。”想到顾唯辞说的话，顾尚宁心里别提多么心疼和不安了。
而他想，这一次……他和宋清陌两个人也真的算是走到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