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哥哥他现在很好,就是缺一个伴了。”直到顾唯安的身影走远,顾唯辞才将眸子重新投向那墓碑,弯了弯嘴角道。
顾唯安当初义无反顾的走出去的时候,还在读大学,而如今仅仅十年,却已经在f 市将自己的事业打理得风生水起了。
哪怕顾唯辞远在b 市,也时不时能够听到一些人提起自己哥哥的公司。
顾唯安不是一次说过要她过去帮忙,但是顾唯辞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有的事情,她只愿意靠自己。
“妈,还记得我三年前和你说过我做的那个职业吗?”眸子眯了眯,顾唯辞压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
现在已经接近正午,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了很多,顾唯辞身边的墓碑之前都摆放上了鲜花,而人早已经离开。
“本来我是打算先停手一阵子的,妈,我觉得有些累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顾唯辞手里捏着一支雏菊,那向来宠辱不惊从容淡定的眸子里,终于涌现了几分脆弱。
女子蹲在墓碑前,长卷发因为倾身的姿态而从肩膀上滑落下来,挡住了半张脸。
没有人是可以永远坚强的,所有的坚强都是因为必须要坚强,只是有的时候,再怎么坚强的人,都也会有她失落脆弱的那一瞬间。
然而,也只是片刻,那双绝美的眸子里的脆弱便消失不见,顾唯辞道,“妈妈,我现在接下来的这个人,和你那个时候有些相同呢,你是因为晚上不能够看到闪电,可是他……却居然连雨都不能够有。”
嘴角动了动,顾唯辞最终只能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邃,“妈,我想治好他,你觉得可以吗?”
在知道那个人的情况的第一瞬间,顾唯辞便知道自己的心拒绝不了这个患者。
自己的母亲当初一开始只是不能够在有闪电的日子睡着,一道亮得如同要将那个夜劈开的闪电,击垮了她四十多年来所有的坚强与信仰。
那个夜里,哪怕是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她其实跟在她的身后,也看清了那一幕。
“妈妈,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怕闪电,那天夜里,我也看到他们两个人了。”眯了眯眸子,顾唯辞声音里带了几丝莫名的叹息。
脑海里沉寂许多,不愿意回忆的镜头再次想起,却还是十分的清晰。
在他们家的楼下,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热烈的亲吻着,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那一道闪电,却足够让那在二楼阳台上等待的人将下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从那之后,顾唯辞的母亲便开始失眠,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失眠,可是后来却越来越严重,只要是闪电,整个人便变得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与优雅。
宋清陌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的母亲却的确是因为她才有了最后的精神分裂,最后……
一些东西在脑海里不断的浮现,顾唯辞的脸色也少了几分血色,手指紧紧的握住那朵雏菊,久久的没有放下去……
直到过了将近一分钟,顾唯辞这才将手里的雏菊放在一处空隙处,手指轻轻拂过那照片,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妈妈,你现在还会怕闪电吗?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治好他。”
墓园口,顾唯辞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在中间的墓碑前,如同洒满了一片金色的阳光。
将手插在口袋里,黑色的风衣被春风掀开一个角,走出这一片冷清得让人有些心生恐惧的地区,顾唯辞看着那又热闹起来的街道,陡然之间有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h 市的变化,让她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与昨天晚上相比,白天其实更加突兀。
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顾唯辞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自己的哥哥如果正在和客户谈事情,该是在饭桌上了。
想了想,终究是没有给顾唯安打电话。
一个人走在街上,顾唯辞目光里不由有了几分恍惚,她在b 市很多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但是却从来不会如同今天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着。
如果是逛街什么的,自己的身边一定会有秦喻相伴,更多的时候,是秦喻要拉着自己去逛街。
在h 市的街头,顾唯辞发现自己莫名的贪恋起秦喻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今天的她,让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
叹了一口气,顾唯辞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过客。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如今的h 没有,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门,这样的情况,顾唯辞想或许很早就没有了吧。
眸子里闪过一丝叹息,突然之间,顾唯辞很想去一处地方看看,那个地方,有大片大片的梨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花了吧?
这么想着,顾唯辞的心突然间没有了最初的沉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拦了一辆车,报了地址。
要去的地方离顾唯辞所在的这个地方不算近,但是今天的出租车司机显然是个老h 市人,走的那条路,顾唯辞虽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走过了,但是记忆深处却是留在了回忆。
“你别看我不是走旁边的那条路,以为我给你带偏了,我实话告诉你哦。我给你带的这条路,可以给你省三分之一的时间啦!”司机是个自来熟,看着顾唯辞将头一直望着窗外,忍不住就自己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顾唯辞转过头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
“你知道?”那司机明显一愣,皱了皱眉头,“你是h 市人?”
“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顾唯辞回答道。
二十五岁的年龄,在h 市生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岁月,可是到了现在,自己却找不到一处可以归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