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刚过，一篇莫名其妙的文章突然在网络上肆意传播。
白木天看着屏幕上令人发指的文字，他心里越来越慌。martin上周就回加拿大过圣诞节去了，现在只有吴穹一个人在杭州。吴穹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万一一个想不开……
白木天实在是放心不下，打算回家前先去看一眼吴穹。
吴穹渐渐从失去爷爷的痛苦中走出来，逝者已去，不可挽留。吴穹虽然接受了爷爷离开的实事，但他心里还很难过，一时半刻开心不起来。
白木天的到访让吴穹心里好受一些，不过白木天没有和吴穹说太多，他反是把吴穹的爸爸吴级找到一边问：“吴先生，您有没有看最近的新闻？”
吴级冷笑一声，“新闻媒体不都是这样，怎么能赚钱就怎么写。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已经被媒体炒作过无数次，现在趁着最后一波余热还在，所有媒体全部上赶着往丧心病狂里说！”
吴级越说越怒，他抽出全息屏幕，点开其中几个情节特别恶劣的广告说：“白老师看看这几个卖狗皮膏药的商家，什么狗屁玩意儿！我父亲会死是因为没贴他们的狗屁膏药吗？！他们自己贴了就能万寿无疆啦？！”
“吴先生您消消气。”白木天对这些无良广告同样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还是劝吴级冷静看待这件事情。“我现在最担心的人是吴穹，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您，因为这件事情背后会牵涉出其他一些事情。”
吴级缓了口气说：“我们家都被媒体逼到这步田地，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难不成媒体还想污蔑我们家的人违法犯罪不成？”
“这倒不会。”白木天说，“这件事情吴穹还不知道，我怕吴穹知道以后会有心理负担。”
“没事，白老师跟我说吧。”吴级好茶好水招待给白木天，“我儿子年纪还小，不懂事。但是我都这把岁数的人了，我承受能力没有我儿子那么差。”
白木天点点头，却有些为难：“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刚听说的时候其实我挺难接受的。”
“哦？”吴级眉毛一拧，“白老师到底听到什么事情了？”
白木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吴级，“有件事情您一定想不到，包括您和我在内，还有吴穹，也包括所有细胞学院的学生和他们的父母。以上所有人都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什么？”吴级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木天，明明刚刚经历过丧父之痛的人是吴级，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却是白木天。“白老师是不是受什么科幻片影响？其他人我不敢断言，但是吴穹是我亲儿子，我可以保证吴穹不是克隆人。”
白木天摇了摇头说：“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们是有选择性基因重组的产物。”
“什么意思？”吴级听不懂白木天在说什么，不过吴级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感觉白木天说的事情的性质可能会很恶劣。
“简单跟您说。”白木天试图用最通俗的语言把事情说清楚。“本世纪初，我国农业学家袁隆平，他通过杂交技术得到了高产优质的杂交水稻。杂交技术是如何实现的呢？
“这个是有性繁殖生物自带的一种进化方式，普通人天生只有一种性别，想要生小孩就必须和另外一个性别的人受精以后才行。每个人都可以从父母身上各得到一半的基因，父母的基因就会在孩子身上叠加。
“杂交水稻用的就是这个原理。有些水稻谷粒多，但是稻杆长。要是没遇上什么风吹雨打的，这种水稻肯定高产。问题是一年到头怎么可能没有刮风下雨的时候，所以一场大雨过后这种稻子就会被风雨吹死一大片，导致减产。
“有的水稻稻杆短，但是谷粒也少。这种水稻不容易被风雨吹死，可是产量还是很低。杂交技术就是把这两种水稻杂交一下，他们的后代中一定会有一部分是稻杆又短，谷粒又多。这种稻杆短谷粒多的水稻就是我们需要的杂交水稻。”[注1]
吴级听得止不住点头，“这个技术很好啊！结合父母的优点，摒弃父母的缺点。我们做父母的，不都希望孩子能够遗传自己的优点，丢掉自己的缺点。”
“话是这么说。”白木天的面色十分不乐观，“但是类似的技术用在人类身上是违反伦理学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为自己的孩子筛选优质的基因，这种技术对那些没有能力筛选基因的家庭不公平。”
吴级一听就笑了，“白老师这是书读多了，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自古以来，找对象的标准不都是男人高富帅，女人白富美。高富帅和白富美不就是优质基因的统称吗？这怎么算是违反伦理学呢？这明明是正常审美呀！”
白木天叹口气，继续说：“白先生和您妻子是通过一个叫《缘三郎》的婚恋网站认识的吧？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白先生的父母、岳父岳母，也是通过这个网站认识的。”
“没错！我们全家都是《缘三郎》牵的红线。”吴级说，“这个网站挺诚信的，不像其他网站会虚报信息。不过白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特别巧。”白木天说，“我们全家人也都是通过《缘三郎》认识的，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我父母，包括我妹妹和我妹夫。”
眸色一沉，白木天说：“我前段时间才知道，这个网站是细胞学院院长办的。这个网站的初衷是寻找基因互补的人，通过杂交的方式生出基因强化的孩子。我们都是经过人为的基因筛选后被杂交出来的产物。
“比如您身上有非常强大的端粒酶基因，您妻子身上有非常强大的端粒酶协同基因。这两段基因单独存在于你们身上都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你们生出了吴穹。吴穹同时拥有这两段基因，于是吴穹就会获得长过普通人的寿命。”
吴级听得两眼一瞪！“我以前都不知道《缘三郎》这么伟大！我真是低估了这个网站的作用，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没想到《缘三郎》帮我们家创造了吴穹！你刚才说《缘三郎》是谁办的？我要去感谢他，我全家都要去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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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杂交水稻的原理是文中描述的原理，但是过程远比文中描述得复杂很多。
杂交只是第一步，如何从杂交出来的子代中筛选出基因稳定的种子才是真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