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是漓江最冷的时候，吴穹站在甲板上，入眼尽是两岸千奇百怪的山石。冬天草木稀疏，两岸山石的形状愈发凸显。
“干嘛一个人站在船头吹冷风？”白木天不知何时悄悄凑到吴穹身后。
吴穹叹口气，满口无奈道：“这里挺好，又凉快风景又好。来桂林不就是为了看鬼斧神工怪石嶙峋，躲船舱里多无聊啊。”
白木天往船舱里看一眼，多少能够猜到吴穹突然心情低落的原因。船舱里有两对欧美来的小情侣，小情侣毫不顾忌场合，当众腻歪得紧。
白木天抓过吴穹的右手食指，然后把吴穹食指指腹按在自己的手表上。
“你干嘛？”吴穹想要把手收回来，可是白木天死死抓着吴穹的手指不放。
“别动。”白木天说，“十秒钟就好了。”
吴穹定睛一看，白木天竟然把吴穹的指纹录进白木天的手表去了。
白木天取下手表，稳稳当当戴到吴穹手上说：“网络已经被我关了。你要是看到喜欢的景色就拍下来，不然回去以后景色就没有了。”
吴穹喉咙里有些哽咽，他摸摸手上还带有白木天温度的手表。“谢谢白师兄。”
白木天鼓励吴穹说：“这个地球无论少了谁都会转，但是每个人的世界只有心口方寸之地这么大。人一旦心灰意冷，天就塌了。”
吴穹苦笑一声，“刚从南太平洋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得抑郁症了，我特别怕，不敢跟别人说。我怕学校知道我有抑郁症会把我开除，然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傻瓜。”白木天把吴穹揽进怀里暖着，“宿舍里遍布监控系统，你要是真的得了抑郁症，学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过学校知道也没关系，如果学校真把你开除了，以后我就陪你浪迹天涯。”
“就像现在这样吗？”
“现在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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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有了白木天超级buff加持，吴穹的学习进度和之前相比可谓一日千里。白木天不仅在三月以前给吴穹补完所有中学化学，而且开春后白木天的教学进度比学校里的教学进度快出很多。
吴穹进入一种心无杂念的学习状态，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以外，吴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看书和做实验上面。人只要一进入忘我境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跟魔怔一样。
“张嘴，吃饭。”白木天把一块大饼送到吴穹嘴边。
吴穹看都没看白木天递过来的是什么，只伸长舌头勾过来就开始嚼。
“吃饭的时候别看书。”白木天一掌合上吴穹眼前的书说，“吃饭要专心，看书看剧会分散注意力，对消化系统不好。”
吴穹木讷地抬起头说：“半年快到了，我的进度还没走到预计的十分之一。”
白木天宽慰道：“至少一年级的内容你已经全部学完了，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不比别人学得慢。”
“可是我比林震差很多。”吴穹垂头丧气地说，“所有人都说林震是个天才，他的学习能力是你们那一届最好的。”
白木天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吴穹说：“你说得所有人肯定不包括我。你整天道听途说关于林震的传闻，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林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吴穹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种问题该如何向白木天开口。
白木天忽而失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死者为大？”
“嗯……”吴穹稍微点了点头。
“其实吧。”白木天咂咂嘴说，“林震的成绩，顶多能跟葛丰打个平手，有时候发挥不好可能连海琪都不如。”
“不会吧！”吴穹怀疑白木天又在说假话诓他，“林震那种大boss怎么可能还会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噗嗤！”白木天好笑道，“林震这人最擅长的可不是学习，是骗人。他骗人的本事大着呢。有几次他贪玩没复习，考试结果一塌糊涂。院长专门把他叫去办公室谈话，他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被别人看见。
“林震的心理素质天生就是做特工的料，被人看见后林震昂首挺胸往前走。他假装出一副又光荣又骄傲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院长是专门把他叫去表扬他。其实那几次院长是把他叫去批评他。”
吴穹额头跳起眉毛舞！林震开的是什么逆天模式？
白木天伸手帮吴穹揉揉眉心，“所以林震没你想得那么强。别人说他强，一来是他太会骗人，二来是他五年级的时候失踪了。对于英年早逝的人，别人往往会扩大对他们的幻想。
“其实我也没有学校吹的那么强。我的成绩在我们那一届也就是个中上水平，我前面还排了十几个人。但是学校每次给新生介绍我的时候都说我是优秀毕业生留校。”
吴穹看着白木天，眨巴眨巴眼睛说：“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好厉害，你什么都知道，你给我讲的内容我一听就懂。”
白木天再次失笑道：“算上今年，我接触生化已经有十二年了。要是十二年时间我还学不出点名堂来，那我这书真是白读了。
“读书贵在坚持，不在突击，读书最忌讳的就是废寝忘食。读书只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不是生活的全部。”
“好吧。”吴穹接过大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他心里盘算着，通过三个月的突击，他终于把三大营养物质全部看完了。下个学期如果能回学校去他肯定不会掉队的。
“吃个饭都不专心。”白木天把吴穹拖出书房说：“读书还是要劳逸结合。我已经决定了，下周我们出去旅游。”
吴穹本想一口拒绝的，可是一想到白木天在这山肚子里辛辛苦苦给他当了半年私人家教，他还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白木天离开细胞学院的初衷是为了周游世界，结果却是白木天在这山肚子里整整陪了吴穹半年。
尤其是想到上次去桂林的时候，白木天高兴得像只小狗一样。白木天一定非常非常想离开这里，想去外面看看富饶繁华的大千世界。
“好呀！白师兄想去哪里？”
“张家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