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客人,陈昊自然不被允许洗碗清扫等家务。暂不想学习的他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转到前院,去看看自己俩位名义上的仆从状况如何。
“哟,你们还——!!”刚从墙角处探出脑袋,迎面飞来的某样东西骤然充斥了陈昊的视野。来不及细看的少年刚开启魔力屏障,耳畔就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与人类的惨叫,条件反射退了一步,他抬起脑袋打量了片刻,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你这是干嘛,搞行为艺术?”
四肢张开呈‘大’字型,整个人贴在半透明的屏障表面,巨大的动能甚至让脸凹了进去。仅仅小半天不见,此刻的诺艾尔一副狼狈模样,活像只被拍死在玻璃上的苍蝇。听到陈昊半开玩笑的询问,某人努力张开嘴,懊恼不已抱怨起来。
“瘪…喏…库…覆…雾…卸…唔啊啊啊~~~”后半句演变为哀嚎,少年脸朝下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抽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你是想弄死我吗,解除防御也不说一声!”
明明自己要求‘快放我下来’的,事到如今却又反悔,你是个朝令夕改的娘们吗?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陈昊没再理会瘫坐于地的诺艾尔,转而朝不远处的少女伸手打了个招呼。“怎么样,条件还能接受吗?”
瘦小的身子挡在兴致高涨的洛斯兽身前,安妮费了好大功夫才成功阻止后者从兽栏冲出来。“还行吧。水和草料都挺干净,数量也足够,环境整洁又宽敞,露娜并不讨厌…诶诶诶,快回去!”两手摁在洛斯兽光溜溜的皮肤上,依旧挡不住对方凑到陈昊身边,被挤到一旁的安妮叹了口气道:“真不懂这孩子为啥那么喜欢你,明明你总是揍它~~”
“假如你每天都被撞飞,还要捂着肚子给罪魁祸首喂饭,你也会想揍这个笨蛋——别舔我,这法师长袍可没得替换!”闪避不及被‘傻逼’的唾液打湿了袖子,陈昊恶向胆边生踹了它一脚,只换来其不痛不痒的‘嘎喔’声。
活动着因反震力有些发麻的脚掌,少年边给了洛斯兽几拳作为报复,边有一搭没一搭继续与守护者闲聊。“我是想知道你们住得习惯与否。倘若太过简陋,我会向骑士侯反映一下,毕竟跟计划有出入,如今可能要呆个……说了别舔,你丫是故意的吧!?”
“对,狠狠揍它,不要手下留情!!”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走上前的诺艾尔见状,不由地出声喝彩。没高兴几秒钟,注意到自己成为二人一兽目光的焦点,少年脸上的笑容随即僵硬,揉着屁股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没事,我随便说说而已~~”
被他这一搅和,陈昊与安妮的交流只能不了了之。注视着红发少女解下腰上的箱子,取出工具帮诺艾尔处置崴伤的脚踝,他突然冒起了一个疑问。“诺艾尔,你刚才为何在空中飞来飞去,踩到香蕉皮了?”
“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的主人?”
“这孩子想骑到露娜背上,但露娜不乐意,所以将他甩下来了。”不顾某人抓耳挠腮频频眼神暗示,安妮老实道出诺艾尔‘以头抢地’的真实原因,还给了对方一记爆栗。“都说了露娜不喜欢你,偏要和它对着干,下次可别这样了~”
傻笑着吐了吐舌头,察觉到旁边陈昊一副使劲憋笑的模样,诺艾尔立即变了脸色,气呼呼冲其挥舞起拳头。“都怪你,整天飞扬跋扈的,也不管教——”
看着俊俏少年犹如被掐住喉咙的鸭子,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陈昊皮笑肉不笑散去指尖缭绕的气团,伸手在他白皙粉嫩的脸蛋上轻拍了俩下。“下~次~小~心~点~”无视掉咬牙切齿的某人,再度挡住试图靠上来的洛斯兽,察觉到后者注意力在自己腰带上的陈昊突然有了个猜测。“安妮,‘傻逼’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它老想去咬我的干粮袋。”
“呃,我半小时前才喂过它,估计是又饿了吧~”在照顾坐骑领域明显比陈昊更细心,红发少女上前查看了片刻,很快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李斯特骑士家的面包很美味,它非常喜欢。”
喜欢还行,它过些日子是不是非涂了果酱与黄油的白面包不吃啊。瞄了眼物品栏最下方代表身上现金的数字,又有陷入财务危机趋势的陈昊当即决定,不能让情况继续下去。“神tm吃面包,这家伙吃草就行了,反正我们仨又不重…卧槽你大爷!”
趁着附魔师思索并与身边人交流的机会,洛斯兽又一次把脑袋凑到前者腰间。试图用牙咬破袋口、品尝内里美味的它尝试了一番,却发现因为自己脑袋太大太圆,以至于嘴尚未触碰到袋口系着的绳子,脑门已经先一步顶到陈昊的侧肋部。
以‘傻逼’的生理条件,几乎萎缩至无用的前肢当然帮不上忙;兽栏里相对封闭的环境,也注定它无法绕到侧面另行尝试。用它一言难尽的智商思索了几秒钟,只会‘嘎喔’叫唤的洛斯兽终于有了结论——
低下脑袋,用力往前拱。
魔力屏障的缺点,是对包括冲击在内的纯物理属性能量抗性较差,而陈昊刚刚挡下诺艾尔的肉弹冲击,技能处于冷却无法再次释放。面对‘傻逼’全力以赴的冲撞,口吐芬芳的他闪躲不及被顶中腹部,整个人如炮弹般飞了起来,重重压在缓缓站起的诺艾尔身上。
“呃呃呃!”
“哇啊啊啊!”
不约而同发出惊呼,俩人身体相贴在地上翻滚,最终一头撞上墙根,发出了巨大声响。目睹了整件事经过,安妮瞅了眼把面包连皮袋一并吃下肚、浑不知自己干了啥的洛斯兽,用手捂住额头叹了口气。
而在另一边,从头晕目眩中恢复过来的诺艾尔可谓是火冒三丈。“该死,区区一头畜生——别趴在我身上!”面有愠色推开手摁在自己胸口的陈昊,少年咬牙切齿扶着石墙站起身,视线里却出现了一根胳膊粗细的腿骨。
“这是什么意思?”
“用这个,别动刀子。”看对方余怒未消舞动着手里的短匕,陈昊想了想补充道:“没了‘傻逼’,我们只能徒步去黑岩城——还是说你愿意背行李?”
神情变化有若万花筒,冒险者沉吟片刻最终收起了武器。“我下手没分寸,打死了你可别怨我。”
正拍打着长袍上黏着的灰尘,陈昊闻言有些不屑地笑了起来。倘若诺艾尔等级与实力足够威胁到‘傻逼’性命,他也不至于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留在队伍中,甚至借其之手教训调皮捣蛋的洛斯兽。“别冲着要害,你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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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现实层面的问题,总归需要动手解决,而不能寄希望一通打狗棒法搞掂。
在诺艾尔一轮攻击把‘傻逼’打得连连叫唤,最后干脆缩成球进行防御后,气消了的陈昊及时叫停了对方。眼看前者腿脚还有点不便,少年稍加犹豫,随即决定出面找主人索取些伤药。
毕竟安妮随身携带的药物数量有限,最适合在危急场合使用;自己的山寨炼金药水消耗殆尽,治愈法术又拉胯。反正短时间无法离开,找点消炎药不是最方便吗?
想法很完美,可惜执行遇到了点麻烦:骑士侯一大早就出门,至今依旧未归;安杰罗去给丈夫送午饭,离开还不到二十分钟;沉默寡言的塞尔亦不见踪影,甚至连个表明去向的字条都未留下。待某人开启技能扫描后,才赫然发现除开呆在后厨的珍妮,他居然找不到可以对话的目标。
“所以你就把我叫过来?”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希斯默默地竖起中指表达着不屑。“直接冲进去,要求那女人满足你的要求不就好了?对她这么客气,难不成你——喜欢迷你体型的?”话锋一转直接退后两步,绿发萝莉嘴上不饶人,眼睛深处却焕发出淡淡的期待。
“少膈应人,我可是御姐控!”没能发现对方神情的微妙变化,不耐烦反驳了一句,陈昊思索后迅速否决了对方的提案。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受到李斯特夫妻的礼遇与尊重,他也不想跟对方那看上去就有些叛逆的女儿闹太僵。“总之我先进行交涉。如果她拒绝提供药品,你帮忙活跃下气氛,给我找个台阶就好,大不了等李斯特回来找他本人。”
“把这个接了。”耐心听完后,希斯手指轻触开启了陈昊的控制面板,示意他缴纳已不多的金币。“否则免谈。”
目光在‘把烹饪技巧提升至一级’的字眼上停留许久,陈昊咬咬牙用意念在‘接受’按钮上摁了下去。“满意了吧!”
“ok。”笑嘻嘻舔着粘有饼干屑的手指,傀儡退到陈昊侧后方,活像个乖巧可爱的普通女孩。望着她头顶与树杈无异的双角,陈昊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随即拧动门把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不同于陈列盔甲长枪与斧枪、初看更像武器库的会客室,摆放着各式炊具的后厨,望之更加有烟火气。大小不一整齐悬挂墙上的厨刀,清洗干净高高叠起的锡盘,与玛丽家造型相似的异界版‘煤气灶’,密封严实数量众多的调味罐……琳琅满目的工具多而不杂,细而不乱,令陈昊感慨之余肃然起敬:能在烹饪工具上如此下功夫,使用者对厨艺之热爱与专注可见一斑。
站在特制的小凳上,某个背对陈昊的身影分外显眼:伴随轻快有节奏的菜刀碰撞砧板声,珍妮低头正切削着食材;女矮人不时停下动作,转而掀起灶台上铁锅的锅盖,端详其中烹煮之物进行确认;每隔一段时间,她还要把手伸进右边的水槽中,抓起一把东西放到面前。
注意力全在制作食物上,梳着羊角辫的矮人甚至没发现背后多了俩个‘小尾巴’。见状与希斯四目相对,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陈昊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用手拍了拍珍妮的肩膀。“打扰一下,有件事——”
“啊啊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目圆睁瞪着砧板上的食材,矮人随即回过头,放下菜刀气哼哼道:“为什么突然碰我,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可是我已经叫过你了啊~”朝房门方向使了个眼色,陈昊表示自己亦非存心坏事。单纯是对方过于专注,加上扔煮食物的锅动静过大,他数次出声皆无法引起对方注意,只得采用身体触碰的方式。“你一直不回应,我也没办法啦~”
用几乎是看待仇敌的目光狠狠打量着陈昊,珍妮过了好一阵才挪开视线。带着情绪把菜刀丢在砧板上,小萝莉边用围裙擦手边冷冷道:“找我什么事,法师先生。”
看对方似乎冷静了下来,陈昊赶忙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出于不想被嘲笑的心理,他隐去了‘傻逼’智熄操作的部分。而在其描述告一段落后,陈昊不出预料得到了对方的拒绝。“你的仆从受伤,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想办法吧。”兴趣缺缺摆了摆手,珍妮转过身子拿起菜刀,另只手从水槽里拿起一根白萝卜。“现在出去,没事别来找我。跟你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家伙不同,我可是很忙的~”
虽说做好了被摆脸色的觉悟,但心中依旧有些不爽,陈昊刚想话里带刺怼两句开溜,却没想平时总喜欢拿自己开涮的希斯率先开口,一反常态当起了大阴阳师。“珍妮·石锤,如果不希望你的家族陷入麻烦,最好收回刚才的发言。”
本就不是隐忍之辈,被个傀儡当众跳脸,珍妮自然不会退缩。“哼,区区一个法师的玩偶…”背靠灶台双手叉腰,居高临下俯瞰着面无表情的希斯,珍妮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参加过魔兽剿灭队,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吓倒我!”
松开牵住陈昊的小手,外挂小姐有些吃力地爬上凳子,凑到矮人耳边低语了几句。眼看后者如变脸般神情变幻,没能听清她们对话的陈昊好奇之下,不由开启心灵通讯链接上了希斯。“你刚刚说啥了,她怎么一下不吭气?”
“只是告诉他某些事实而已。说白了,这家伙单纯看不清现实,作着不切实际的梦罢了…”似乎联想到某些事,希斯的声音逐渐低沉,最终化作不成调的呢喃。
二人无声交流的功夫,脸色终于恢复正常的矮人似乎想通了什么,放下菜刀动作僵硬行了个提裙礼。“您的请求我已经明了,大师。请稍等片刻,我去取药膏来。”
并不清楚希斯如何交涉,但要求能得到满足,陈昊自然十分高兴。“非常感谢你的慷慨。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之处,我很乐意效劳。”
天可怜见,陈昊只把这句话当作答谢时的客套,但当他看到珍妮微微上翘的嘴角,以及希斯以手捂脸做懊恼状时,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呵呵,现在倒真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助呢。”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的小女仆招手示意二人留在原地。“稍等片刻,我取了药再告诉您那件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