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皇叔的症状确实还是思虑过度……”御医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通,与之前说的大同小异,肖永陵却从这一堆废话中听出这御医已经黔驴技穷了。
大约自己最近也是睡不好,十分不耐烦的打断御医还没说完的话,让他们就依着锦渊的病抓药。随后又坐在锦渊侧边,问还站在一边的陆绵绵:“这几日都是谁在旁边伺候?”
“回皇上,是我!”陆绵绵向皇帝福了福,道:“但依然没有什么起色。”
肖永陵瞪了一眼陆绵绵,心想有你在能好了才怪!随后又看向锦渊的亲娘,问道:“婶婶怎么也不来过来瞧瞧?”
锦渊亲娘向皇帝俯身做福,道:“有皇上在这里,又有儿媳妇悉心照料,想必他很快就能恢复……”
早知道就不叫她来了,肖永陵气闷,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看都不看一样,也太过了些……
不想他还正腹诽,哪知锦渊亲娘却要告退,肖永陵无语的瞧了她半天,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陆绵绵,心中又是一阵无语,只挥手说道:“去吧……”后,锦渊他娘便退下了,从进来到出去,还真的一眼都没看,这种娘还不如没有……
他烦躁的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将窗户推开透气,似乎再多看一眼这两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将自己气死。
屋外的作法事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除魔法师拿着一把桃木剑便进来了,他向肖永陵禀报妖祟已除,只要将这把施了法的桃木剑挂在床角就可以保皇叔夜夜安稳。
陆绵绵接过桃木剑,依着法师的指示,亲手挂剑,肖永陵站在窗户边,逆着光看陆绵绵,自打他认识陆绵绵以后,就发现她穿着简单朴素,以前只道是没钱穿不起,后来她进了锦渊的府邸,各种精美华服都有,但是回回见她,都只是颜色浅淡,样式简单的轻装,就连各家女子都爱的洒脱飘逸、灵动优美的广袖烟霞裙她也不爱,穿的最多的还是干净利落的轻装。
此刻她身上穿的依旧是淡紫色轻装,身上还用稍微深一些的紫色锦线绣着吉祥如意的云纹图案,这紫色云纹本就看着老气一些,但是搭配着轻装的样式,反倒衬托出一丝骄矜贵气来,衣服袖口稍微放开了些,没有扎的那么紧,所以显得她手腕处更是纤细白皙。大概是冬日天气寒冷,她自己又搭了一件鹅黄无袖对襟白狐毛边长衫裙,腰间系着一条青玉回纹腰带,这腰带本就镶着一块块长方形的青白色玉块,所以还有些重量,因此系的也不是特别紧,但刚好都落在腰间,随着她的动作,闪着莹润的光泽,在肖永陵这个角度看去,身姿甚是曼妙。
挂桃木剑时,她头微微扬起,盘起来的发髻微微后仰,侧面看去,下颌弧线与脖颈在衣领的衬托下,十分优美纤细,他一路从头看到脚,只越看越觉得美,她的皮肤似乎白了许多,也似乎长高许多,身体四肢都纤细修长,他印象中那个长相普通,满面灰黄,眼光总是闪躲的那个陆绵绵,此刻不知为何,好像换了一个人。
他盯着陆绵绵上下看了好几个来回,满脑子都觉得不对劲,满心都觉得古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哪里古怪。
陆绵绵挂完桃木剑,给锦渊拉了拉被子,又拿着丝帕轻轻擦拭他额间和脖颈间的汗,肖永陵仔细的盯着她,想从某个动作的细节,或者某个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一些敷衍的东西来,却不想看到的是她眼中透出对锦渊最温柔的爱怜,这种饱含深情的眼神,叫站在一旁的肖永陵看了个实实在在,霎时间心中也酸了个实实在在。
察觉到“酸”这股情绪,肖永陵着实惊讶,正思量这股“酸”从何而来,却不料陆绵绵抬眼看他,两方的视线撞在一起,肖永陵十分不自在的动了动,他走到桌边,陆绵绵还是看着他,颇为疑惑。
罢了,以往可能是他多心,人家两个现在新婚,正蜜里调油,他又何故在这里多生事端,搅合的小两口不得安宁?
想罢,便正对着陆绵绵说道:“你好生照顾小叔叔,再有什么事,无需通传,直接来找朕便是!”
闻言,陆绵绵起身相送,肖永陵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说道:“小婶婶也自己保重!”这句话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走了。
大约睡了半个月,锦渊才慢慢转好,醒来以后,人虽然消瘦不少,可是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让陆绵绵衣不解带的陪在床前,照顾的很是仔细,她不仅照顾锦渊亲力亲为,就是上下打点府中杂事也是得心应手,更不用说前来探病,想要攀关系的官员和商贾,都一一打点的妥帖到位,获得府内府外一致称赞。而府中上下人一开始对她的表面恭顺,变成了实打实的恭敬。
锦渊病好了以后,便带着陆绵绵去宫中谢恩,说是谢恩无非就是去炫耀,他一直知道皇帝不太看好陆绵绵,因为陆绵绵对他没什么真情,此次病倒后,陆绵绵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所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般,病刚好转就去皇帝面前显摆。
锦渊赤裸裸的炫耀时,肖永陵全程心不在焉,看似在听锦渊说话,实际眼神放空,魂都不知道游哪里去了。好容易挨到用饭的时候,本以为锦渊会走,不想他竟然跟他一起吃饭,用他的借口来说,他病了许久,十分想念皇帝,肖永陵无语,席间偷瞄了一眼坐一旁只吃饭没怎么说话的陆绵绵,发现她举止优雅,浑身贵气十足,只是也透出十分的冷淡,可是当锦渊跟她说话时,她又停下吃饭,唇边含笑认真听着,听罢以后还眉目含情的看着他笑笑,肖永陵心中那股包起来的“酸”哗一下,炸了满满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