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妖人见他情急拼命,竟把他采炼西方太乙真金,苦炼数百年,与本身真元融会,从来难得一用的太乙天罡剑气施展出来。知道非同小可,便都停手观战,相机应付。
说时迟,那时快,这里青白光华飞出,乙、凌二人还未抵御,对崖观弈的道童已先笑道:“乙道友残局未终,莫为妖孽扰了清兴。我不喜伤人,且代抵挡片时,等到完局,再由诸位发放吧。”
话还未了,伸手由左肩上拔出一根珊瑚短杖,往前连指,立有十团宛如初出日轮的火球,放出万道霞光,恰将那十道青白光华挡住。晶芒四射,流照崖谷,左近许多仙馆楼台,相与辉映,幻成一片异彩,耀眼生缬,好看已极。
这时乙休正和公冶黄对局,好似全神贯注棋上,竟连理也未理。
猿长老见状,越发怒极,手招处,十道青白光华倏地收回。随由身畔取出三支形如铁钉的法宝,刚扬手发放,猛觉对面崖上少了一人,心方一动,钉也同时离手。就在这一瞬之间,猛又觉眼前人影一闪,微风飒然。
猿长老毕竟法力高强,应变神速,一觉有警,忙张口一喷,一道白光首先飞出,将全身护住。然后定晴看时,对崖的怪叫花凌浑突在前面出现,已用分光捉影之法,骤出不意,将三支天狼钉在手边抢去。
凌浑哈哈笑道:“老怪物不要害怕,我不打你。这棺材钉,现时颇有用处,想向你借,又知你小气,不愿白费口舌,只好不告而取,暂时借我一用。如要用它给你下葬,十五日后,可去青螺峪向我讨还好了。”
猿长老原是人与猿交合而生,修炼数百年,剑术法力俱颇高强。虽习采补之术,却知畏惧天劫。一向隐居陕西黄龙山中,专择山中有点气候的母猿,来充炉鼎。除像龙山双艳这类自甘俯就的**外,以前从不侵害生人。
自从近来侥幸躲过了一次四九天劫,才日渐骄狂自大,遇上有根器的少女,便思染指,不过山居多年,习静已惯,难得出山。虽毁了几个女子,也是旁门左道,多半被他迷恋,出于甘心,也非强求。直到日前受了别的妖人蛊惑,才对峨眉诸女生心,以前恶迹无多。
乙、凌二人觉他修为不易,尤其所习剑术乃越女正宗,并非旁门,与所习邪法不同,只此一支。意欲做戒保全,使其改邪归正,并无除他之念。
可是猿长老天性好胜喜斗,几曾受过这等气。那天狼钉又是新近得到手的一件前古异宝。先见赤杖仙童法宝神奇,知道此宝妙用无穷,欲取一试。不料还未发出,便被敌人由手上夺去。到手不久,只能运用,还没到与身相合的功候,不似别的法宝,可由敌方强收过来。不由急怒交加,没等浑凌把话说完,手扬处,又是五道青光发出。
凌浑也将手一扬,飞起一道金光敌住。
忽听对崖百禽道人公冶黄道:“天已不早,那话快应点了。凌道友还不去办正事,与这老猴精纠缠作甚?”
凌浑随笑喝道:“老怪物,我本想试试你的越女剑法,无如我还受人之托,要去办事。休看我借用你的东西,还代你报杀徒夺宝之仇呢。莫把好心当作恶意。我失陪了。”
说罢,人影一晃,便已无踪。
猿长老的徒子徒孙俱是猿猴,内中只有一个大弟子是人,名叫宗德。本欲随师同来观光,猿长老因洞内有玉版天书和越女剑诀,惟恐万一有人乘虚窃夺,一干妖猿不足应付,强令留守,宗德神色甚是不快。
猿长老听了凌浑之言,心中一动,暗忖:“五猿已为敌人所杀,此言决不是指五猿。莫非真个有人往盗天书,宗德遭了暗害?但是自己才来不久,敌人怎会知道?再者,宗德乃嫡传大弟子,如有不测,元神也必飞遁,来此报警。适才虽然心惊肉跳,乃是五猿被害,与此无关。宗德不但元神不见,也未行法告急。”
方觉断无此事,敌人踪迹已失。再看对崖,道童已将赤玉杖插向背后,凌浑未回,乙休、公冶黄对弈自若,重又勃然暴怒。
他自知那赤玉杖不破,放出飞剑也是无功,当即一不作,二不休,一面仍将十道青白光放出,手指对崖大骂,去分敌人心神,一面放起一片剑光,将身护住,以防中人暗算。暗中却运用玄功变化,将元神遁出窍去,直飞对崖,猛然下击。满拟敌人狂傲托大,目中无人,自己元神已隐,骤出不意,至不济也须伤他一个。
哪知到了乙休等人头上,刚化成一道青白光华,往下射去,却击了一个空,在把崖石穿了一个大洞。如非收势得快,几乎将元神穿向山腹中去。赶忙定睛看时,敌人仍然对弈,自己还在两丈以外。知道敌人用移形换影之法,使己丢丑。
他见隐身法竟瞒不过敌人的眼睛,登时好生愧愤。因神光已现,再隐也无用处,只得咬牙切齿,怒冲冲就势往前冲去。这次不似头回冒失,看清下手,敌人位置也未认错,晃眼冲到。忽然面前祥光一闪,觉出厉害,忙即飞退下来一看,仍是先前所见道童,一手用赤玉杖敌住那十道剑光,一手放出一片彩霞,将自己去路挡住。
赤杖仙童笑道:“我与你无仇无怨,本不想拦你的高兴,只为我这朋友残局未终。他们除却诛戮那恶贯满盈的妖邪,另当别论,寻常对敌,不喜两打一。我已动手,只好暂时奉陪,只等乙道友残局一完,由你二人对敌,我决不插手。你的仇人还未逃走,还有你两个同伴也被我挡住,俱等乙休道友发付,稍安勿躁何如?”
猿长老这一对面,才觉出敌人虽是道童装束,看那丰神气骨和道术法力,分明天上金仙一流人物。闻言回顾来路,刚勾搭上的龙山二女不知从何处赶来,放出四口飞刀,也吃敌人杖头上分出来的四团红光逼住,不禁大惊。
猿长老见奈何敌人不得,只得怒喝:“你是何人?既无仇怨,何故强行出头?”
赤杖仙童笑道:“我姓阮,名字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不说也罢。你放心,我决不和你为难。你元神虽是婴儿,却也活了好多年岁,一部古玉版五十三页火真经,俱能无师自通,悟出大半,怎会还有这么大火气?听我良言,你门下五猿孽由自作,最好就此罢手,候到开府回去,改邪归正,仍由原书自求深造。等把以水济火的妙用功候悟彻,自能成就。否则也把元婴入窍。乙道友怜你修为不易,不忍暗算。如遇别的妖人路过,趁火打劫,就难说了。”
猿长老闻言大惊,心道:“自己修炼多年的一部玉版火真经,珍秘如命,除大弟子外,从未向人提过。只不知敌人如何连自己功候有了几成和其中窍要,俱都知道得这等详细?”
明知话里有因,身在虎穴,强敌环伺之下,元神出窍,终是不妥,无如输不下这口气去。方在进退两难,忽见两道金光夹着一道青光,由前面不远自空斜射,落到崖上,现出两个矮子、一个麻冠道人,认出来人是嵩山二老和麻冠道人司太虚。
只见矮叟朱梅手一伸,已把残棋搅乱,朝乙休叫道:“适才我三人在归途中,遥见妖贼的十多个妖徒已顶了替身同往后洞飞来,只妖贼本人尚未露面。不过妖徒既已现身,妖贼本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出现。
只是你之前冒冒失失给主人建牌坊,使凝碧上空门户洞开。少时妖徒知道后洞有佛光禁制,必由前崖云路冲逃。凌花子已经走去,你还有这个闲心下棋?
这厮近已二次成道出世,如被逃走一个,异日各派同道后辈,不知要被他伤害多少。我和白矮子还找元元道友有事,这里交你。这次多亏司道友相助,又代后辈们除了一害。岳雯,你可陪司仙长往仙馆中安置。庆典日期将到,莫下棋了。”
乙休推棋而起,哈哈笑道:“我头一次看朱矮子这等狂风暴雨。本来棋只剩了一着,偏要惹厌。这是赤杖仙童阮纠道友,他正代我挡驾。少时事完再谈,你自寻元元老尼去吧。”
追云叟白谷逸道:“驼子你莫太狂,休说妖孽本人,便他手下妖徒逃掉一个,看你有什么颜面见人?”
乙休道:“白矮子莫担心,我约的帮手还没有来,不料又会添出一个,万无一失,你们自去吧。”
二老随即飞走。岳雯也领了司太虚,自就馆舍。
百禽道人公冶黄道:“你和老怪物明说了吧,不要闹了。”
乙休笑道:“他门下妖猿,是我叫人杀的,他与我有杀徒之恨,不犯讨好。我恶人向来做到底,反正来得及。凌花子借人东西,好人由他做吧。那龙山二妖妇,却容她们不得。”
说着,随即起立,手指猿长老道:“老怪物,我杀你徒弟,你不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