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吴雍沉下头,愤愤地攥紧了拳头,牙齿在嘴中咬得吱吱作响。
“下界……原来如此。”潘格瑞阿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们对下界知之甚少,这也是骄傲的代价么……?”
“这群恶魔、畜生……只会躲在阴处的卑劣之人……”弗里德曼愤愤咒骂道。
“诸位,请别沉着一张张脸,我又不是什么报丧人。”酒吧老板推着手道,“实际上,我知道如何治疗这种……嗯,瘟疫。”
“快告诉我!”吴雍猛地抬起头来,抓住酒吧老板的肩膀,迫不及待道。
“别急,别急,冷静下来,吴雍先生。”老板苦笑道,“首先我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一种瘟疫,而是,嗯,狩猎者。”
“狩猎者?”
“没错。这种植物叫做‘德拉斯麦里藓’。如您所见,它会在人的身体里生长,依附在各种器官上,汲取血肉来为自己提供养料和魔力。”
“竟然有这种事……究竟是谁把它们带来的……?”
“很抱歉,这个我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个思路:德拉斯麦里藓通常生长在水边,通过水流散播孢子,所以,有可能是您的水源被污染了。”
“水源……圣城的水源……在东边的山区——弗里德曼!立刻派人去调查!”
“遵命,大人。待我将您护送回城后就立刻着手调查。”弗里德曼答道,眼睛盯着酒吧老板。
“唔~”老板轻巧地抬了抬眉,继续道,“其实在下界,它的主要猎物是某些魔物。原本的话,它并不会导致宿主死亡,而是以某种微妙的平衡和对方共生。只不过,它来到了地界,被人吃进了肚子,打破了这种平衡。”
“打破了平衡?所以才会导致死亡?”
“没错。它们还没有学会和人类共生,于是会过量地汲取血肉,并引发各类疾病,直到人类病死、或者‘饿死’。哦对了,它们的生命受到威胁时还会刺激宿主的神智,让宿主变得狂暴。在下界,有许多战士还会专门在战斗前服用这种植物,好让自己变得更加勇猛无畏。”
“刺激神智……”吴雍呢喃道,脑中的逻辑链条突然之间连接在了一起。
汲取血肉……直到无可汲取……生命受到威胁……刺激宿主发狂……吃人汲取新的能量……
吴雍的脑中再次闪过那间农房中的情景,不由觉得一阵眩晕。
“……所以……到底要怎么解决?”吴雍使劲按压着太阳穴,问道。
“很简单,只需要一种东西——所乌拉特,不过摩根人更愿意将其称之为——‘红伞菇’。”
“红伞菇!”弗里德曼突然大呼道,“科莫山西边的森林里有许多,只是……”弗里德曼皱起了眉头,“那种蘑菇有剧毒。”
“当然,那些东西原本来自于下界的极寒之地帕希幽,对下界人来说也算是有微量毒性的东西,何况对人类而言呢~”酒吧老板耸了耸肩道。
“不过请放心,只要剂量得当,它们只会杀死德拉斯麦里藓,不会对人有任何伤害。哦对了,你说巧不巧,我从下界回来的时候,恰好顺手摘了一些。本来是打算用来酿酒自己喝的,就送给您吧。如果您不放心,就先拿这些去给病危的人用一用,死马当活马医嘛。我这就给您写个方子~”
老板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鼓鼓的小布袋,接着又拿出了一套纸笔。在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些什么后,连同小布袋一起递给了吴雍。
“……感谢。”吴雍迟疑地接过了老板的东西,心中却愈发疑惑,“老板——不,安撒洛人,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当然,洗耳恭听。”酒吧老板一躬身,行了一礼道。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没什么,只是走得多了,见得多了而已。”安撒洛人轻松答道。
“安撒洛……据说在一种古老的语言中意为‘天柱’。”
吴雍没有对酒吧老板的话做出评价,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在奥古斯都创造西弗利亚大陆以前,‘安撒洛’是地界唯一的土地,它和下界相连,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平顶山,因而被冠以安撒洛——‘天柱’之名。但这个名字,显然是从下界的视角来命名的,我想,它的词源应该就是比古阿苏亚语更加古老的下界语言。”
吴雍说着,看向了酒吧老板。
“你把自己称作为安撒洛人,并不是因为你来自极北大荒原。你其实来自下界,对吗?”
“啊,您的博识当真令我倾佩。”酒吧老板向后微微一仰道,“可我从哪里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将双手交握在身前,脸上依旧是那抹令见者无法遗忘的神秘笑容。
“……弗里德曼,去让药剂师按照这个配方调配药剂,给重症者服用下去。”吴雍不打算再追问下去,转而朝着身旁的弗里德曼道,“然后给塞茜女王送一封信,告诉她红伞菇的事情,再派拉格纳族裔去极西,尽可能多地采摘红伞菇。”
“遵命,大人。”弗里德曼回应道。
“感谢你提供的帮助。”吴雍重新看向酒吧老板道,“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在圣国稍事休息几天吧,我会为你安排住处的。”
“当然不嫌弃!”酒吧老板神情愉悦道,“那请快点行动吧,吴雍先生,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
。
。
……之后,圣国的药剂师根据“安撒洛人”提供的配方制配了一支药剂,并让一名来自圣国南部的病危患者服用了下去。
患者服药三小时后,其呼吸逐渐恢复正常;五小时后,发热症状退去;九小时后,已基本没有病状。
这个消息鼓舞了圣国的人民。由拉格纳族裔组成的采摘队也向着摩根极西地带开赴,计划带回更多的药剂原料。
是的,这本应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情。可就在圣城的男男女女都为之欢庆的时候,我们敬爱的谕者——吴雍大人,却因为积劳过度而病倒了。
——摘自圣国首席记录官斐尼乌斯.塔西诺的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