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招金怀孕了!程家拒不认账,蓝老太太领着蓝招金上门闹了几次无果,气便撒到儿媳妇阿润身上,阿润从小就是个混性子,骂要还口,打要双倍奉还,哪里能因为你是婆婆就敬着你,况且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蓝家人,当初要不是自己从姐夫家搬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恐怕这些人都还在乡下挖土吃呢,哪里能过上这种体面生活,现在邻里亲戚都奉承着,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想嗟磨自己,想都别想。
阿润与老太婆天天斗法,蓝会计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偶尔还能私下哄哄阿润,可闹得久了,他亦是不胜其烦,渐渐的居然和老太婆统一战线,觉得是阿润太不懂事了,阿润独身一人在蓝家孤立无援,干脆打包了行李躲回自己家去了,掐着日子算他们上门赔礼道歉的时间,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这次定要那个老太婆长个记性,别没事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
这边蓝家没了女主人,倒是其乐融融的过了好几天逍遥日子。眼见着就要到中秋了,出嫁女孤零零的一人在娘家过节,被邻里看见了,难免要说些闲话,原本阿润还乐得自由自在,可随着年节将近,渐渐的也被母亲感染上几分焦虑,缩在娘家也觉得倍感焦心紧怯,眼看着明儿就是中秋,来家聚会的哥哥嫂嫂们话里话外的打听,让自己倍感不适,终于在中秋的清晨,自己起了个大早。跑回蓝家去了,这一去,可真是七佛升天,六神无主了!
“好你个天杀的蓝家,居然背着我找狐狸精回来,可真是能耐了!”蓝招金把行李袋一扔,嗷的一声就往那妇女身上招呼,手端着一大盘糖醋鲤鱼的妇女,脸上也是有恨,直接将一大盘糖醋鲤鱼往阿润身上泼去,裹了糖浆的鲤鱼沾在阿润纯白色羊毛衫上缓缓下滑,阿润怔愣了一下很快回神,抓起那只还算完整的糖醋鲤鱼,直接劈头盖脸的往那个妇女脸上扇去,碎鱼渣溅得满客厅都是,蓝老太太拍着腿呼天喊地的说造孽,已经显怀的蓝招金,端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的啃着一把母鸡腿,好像周边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只是坐在电视前冷血的路人罢了。
“快别打,快别打了!哎呦,再打要出人命了。”老太太做着要把腿拍烂的姿态,在嘴里干嚎着,一点想上去帮腔拉架的意识都没有,而被阿润扇了一鱼尾的妇人彻底怒了,上来一把薅住阿润的头发,把她用力的惯在地上,肥硕的身材,立马跨坐在肚,压着阿润的身体下手狠厉的殴打着,那妇女干惯农活,手上力气极大,一下一下似铁拳一般密集的砸到身上,疼!像是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疼,火辣辣的痛感和身体的撕裂感交织在一起,互相抵充加剧,很快,用脚底升起一股轻飘飘的感觉,眼睛晕眩得睁不开,仿佛被关进黑色的匣子里,被扔在失重的空间里左右摇晃。耳边隐隐听得蓝招金的惊呼声:“血!好多血!娘唉,好像出人命了!”纷乱的脚步从耳畔来来回回,而她只觉得困乏,想要安静的睡觉......
天地缥缈,假惺惺的人围在床前惺惺作态,凶蛮的蓝老太太一口一个好儿媳的喊着,挺着孕肚的蓝招金干巴巴的挤出两滴眼泪,状似关心的拉着阿润已经冰冷的手,凄凄切切的喊着嫂子要快点好起来,那个干瘪的老头,自己的丈夫双手止不住的在颤抖,他在担心什么呢?程家的报复?娘家的追责?亦或是替那个妇人担忧?总之不是为了自己罢。
阿润轻飘飘着,对外头的一切清晰的感知着却不能言语。她清晰的听见那妇女惊恐的声音,蓝招金小声的嘟囔声,还有蓝老太太的指责声,纷乱无章的涌进她的耳里:“不如拖到后院埋了吧,反正她回来又没人知道。”
“今天中秋,村里头那么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街坊邻里,肯定有看见她回家的啊,一个大活人不见了,铁定瞒不住的,不若问下你哥吧。”
“成!那我问下,嫂子你别怕,我哥对这女的没感情,就是图她钱,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对她。”
“喂,哥,你房里的金丝雀被我们弄死了咋整?”
“成!那我知道了。”蓝招金熟悉无比的声音落在耳畔如一颗颗惊雷炸进深谷:“我哥说晚点的时候把她抛进山里,我身子不便,老妈腿脚不行,就只能劳烦嫂子你跑一趟了。”
“成吧,没想到这只骚狐狸临死都还要在我头上撒泡尿。”
三人细细碎碎的琢磨着,忽然院里传来了声响:“蓝婶!蓝婶你在家吗?”
三人彼此惊恐的互望了一眼,想装作家里没人的模样。可外头的声音已经抬脚进来了,住乡下就是有这点不好,大家都互相敞着门儿,甭管有人没人,招呼一声就能进来。“快!帮忙送下医院!”还是蓝招金脑子转得快,眼看着来不及处理“尸体”,只好装作要送医的架势,反正人又不是她跟妈打的,事情败露坐牢的不是自己就行。
“这是咋的了,蓝婶?这躺地上的不是你新媳妇吗?咋滴,大小老婆打架了?”来的人是村里嘴碎的赖婆娘,全家没一个好人,男人好赌,婆娘长舌头,生个独子不好好读书学艺,倒把他爸身上的坏毛病学了个十成十,两家没什么来往,好好的登门,鬼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蓝老太太谨慎的起身,面露哀伤:“可不是嘛,今儿中秋,我家前媳妇孝顺,想着来看看我,结果我这新媳妇死活不让人进门,推来推去的,把自己给推摔了,你说大过节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蓝婶婆,我看润姨身上的伤可不像摔出来的。”赖家不学无术的孩子开口说话,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蓝招金的肚皮:“你真怀啦!”
“你什么意思!”蓝招金赶紧躲到桌后,将自己的肚子藏起,在乡下未婚先孕的女子,可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你别多想,我今儿就是来......”赖家儿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赖家婆娘截断:“我们今儿就是来窜门拜个节的,没想到遇到这事了,我先跟我儿子去邻居家借个车,赶集送医院才要紧。”
赖婆娘把礼品放下,赶紧扯着自家儿子走。赖家儿子不解的问:“干嘛啊妈?咱们不是来提亲的吗,我刚看得可仔细了,蓝招金的肚子真的鼓起来了,你儿子我可真给你争气,连媳妇带孙子没给您花一分钱。”
赖婆娘碎了一口:“刚买的月饼不是钱啊,柚子,茶叶不要钱的吗?你可别高兴早了,我看那蓝家媳妇八成是死绝了,这谁杀的都不一定呢,先看看情况再说。”
赖家儿子常在街上混,审时度势的本领还是有些,既然自家老妈都开口了,便再凉上一阵也不迟,反正她都怀了自己的孩子,插上翅膀都飞不远了。
这头赖家母子刚走,儿媳便慌慌张张的问:“妈,这可怎么办?被人发现了。”
“先送医院吧,要是人还有救,那咱们就还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解决就是,若是不中用了更好,咱们一起商量个理由,三人统一口径咬死了,就是警察来查,也不到什么的。”
“成!妈就听您的。”三人协商一致,赶紧打电话喊了蓝会计回来,见到阿润的惨状,赶紧把手放在鼻子下探了探:“还有气,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阿润飘飘荡荡,终于在恍惚中抓到了一丝温暖的声音,终于,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阿润想开口,想睁眼,想拉着他的老公控诉,这群豺狼是如何欺负绞杀她的,可是眼皮重得跟铁锤一般,她努力的睁眼,可依旧无济于事。
“儿子,现在该怎么办啊?”蓝老太太依附着儿子,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在拖一会,等她气弱些再送医院。”
蓝会计的声音冰冷的刺痛她的耳膜,空气凝结成冰,人心真的可以冷漠到这般地步吗?阿润心凉如冰,不能言语不能动,暗自咬牙发誓,要让这一窝豺狼收到应有的报应。
摇啊,晃啊,一艘小船被风浪打得遍体鳞伤,阿润不知自己何时又恢复了意识,艰涩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床头围着一群虚情假意烂肚肠的玩意。
“阿润,您醒了啊,可吓死我了你!”蓝会计关切的拉住阿润的手,像一只带着眼睛的毒蛇,在悠闲的吐着蛇信,伪善比虚伪更令人恶心,阿润撇过头不理,拉住护士问能不能借自己手机一用。
“你才醒来,身体都还没恢复,还是被浪费气力了,先歇一歇再打电话给爸妈报平安吧。”蓝会计三言两语的支走了护士,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你要乖一点,刚醒来还是不宜接触手机,有辐射的。”
蓝会计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一丝丝柔软的蜘蛛丝,一点点的缠绕,等待最后的猎杀。阿润挣着力气下床,扑倒在同室病友床前虚弱的求救:“求你,把手机借我一下!求你!”
“别闹了,这么大人了,还天天抱着手机,你现在身体弱,好好养着,等过些天我给你买个新手机。”蓝会计装作一副好好男人的模样,硬生生的要把阿润按回病床,隔壁病患家属察觉出不对味,帮着去医院前台反应情况,医生也怕有个万一,被人讹上,干脆先装作巡房的样子,快速抵达阿润所在病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觉察出几分猥琐不安的味道,阿润果然拉住医生的衣角想要借用手机,医生沉稳的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塞到阿润手里,全身的主意力却全放在这几个鬼鬼祟祟的病人家属身上,怕是从哪里拐来的女孩吧,看这长相和陪同的家属格格不入的感觉。
阿润接了电话,果然那戴眼镜的老男人又上手要抢,被随同的两名穿白大褂的保安摁住:“小姐,你要报警吗?”
“我......我......我要打电话找我姐。”阿润手摸着手机,却背不出程母的手机号码,她唯一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居然是想要拖死自己的老公,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小姐,别光顾着哭啊,快打电话啊!”
“我不记得我姐的电话号码了!”
“那你再想想其他亲戚的电话?不然你直接报警吧,让警察帮你找家人。”
“报什么警,我就是她家人,我是他老公,我两活在同一本户口本里,能有比我还亲的人吗?”蓝会计声嘶力竭的企图挣扎开医生的掣肘,阿润眼看着蓝老太太和蓝会计都变了嘴脸,只怕这是自己最后活命的机会,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会坐牢了,立马眼明手快的拨打了电话,警察很快就来了,阿润红着眼睛,将中秋那晚的事情一一陈述,蓝老太太和蓝会计等人拒不承认,异口同声的说阿润有精神上的疾病,就连身上的伤也是去抢别人孩子时让人当人贩子揍的,这是在送医路上,几人商议出来的说法,还联合了村里人帮忙圆谎的,蓝会计住的村落,全部都是姓蓝的,就连蓝老太太的娘家也本是姓蓝的,只是自己从村头嫁到村尾罢了,祖上往上倒三代,没准大家是睡一个被铺的兄弟呢!所以这点小忙大家自己会帮,再说村里要是出这个一个事情,整个村的名声就坏了,要只是疯了一个外来媳,倒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因为提前打好招呼,所以蓝会计心里有底气,面目真诚不似说谎,反倒是阿润瑟瑟缩缩的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喊姐姐。
“你知道你姐住哪里吗?”
“知道,知道,她是龙辉的老板娘,原先住丽景花园的,后来不知道搬哪里了,不过你们只要把我送到龙辉任意一家门店,他们知道他们老板的电话的呀。”
龙辉老板娘的妹妹?嫁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当妻子?怕真如这老头所言,有些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且是他个人片面的观点,办案可不许他如此武断。
警察询问过医生的身体状态,得知不宜走动,就只好先派了个女警在床头守着,另外派了两名警察去最近的龙辉问了老板电话,居然真就认识这个姑娘,没一会儿开车来到了病床前,程咬野是不欲程母管这一堆破烂事的,可他也知道程母是个心思重的,一味的制止,反而不美,倒不如让她多碰几次壁也就死心了。
不过这次的情况居然与以往不同,满身是伤的阿润没急着哭惨要钱,反而让自己赶紧找律师起诉蓝会计挪用公款事宜,所有证据她都有留底,三千万的巨款七七八八的败了许多,现在还剩有大概一千多万的现金在蓝会计卡里,剩下的一千多万,有八百万开了公司,有两百多万被阿润购买奢侈品了,剩余的近六百多万都被那老妖婆拿给那个蓝招金。
钱款去向清晰,又加上当事人阿润愿意佐证,这本就是扎在程家夫妇婚姻上的一根铁钩,如今有机会拔除,自然无有不应,蓝会计一听阿润旧事重提,已经吓白了脸,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程母怕阿润心软,用眼神示意了下,阿润是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丝毫不同情那一家狼嚎鬼哭的一家,对敌人仁慈,只会葬送自己的卿卿性命,阿润是下定决心报仇,程家没了顾虑自然是下了狠手整治,走司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蓝会计锒铛入狱,除去阿润所花费的两百万,蓝家总共需要还款两千八百万,蓝招金卡上的六百万倒是只花了十来万买了些衣服包包,凑上蓝会计卡上的存款和变卖公司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可能会有近两千万,剩下的变卖家中的祖宅还有田地,大概还能凑个几十万,剩下近千万的大坑也需要被判刑的,与其用全部身家投进无底洞为儿子减刑,还不如卷走巨款跟女儿去别的地方做个逍遥老太太。
蓝家自私的嘴脸,是刻在血液里一脉相承的,蓝老太太和大肚子蓝招金不见了,没打一句招呼,带着蓝会计用几十年的自由,如水滴入海,再寻不着一丝影踪,被撇下的蓝会计在铁窗里终老到死,而打人的前妻,阿润本不打算放过,想借着脸上的伤口告她谋杀,最终还是被程母劝下:“你都把她的家庭弄得一团糟乱,如今受点皮外伤,也算是跟她抵账了,你还追着不放?”
阿润心里虽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但奈何程家人不配合,那妇人力气大得很,自己单枪匹马,肯定不会是那个妇女的对手,便只能就此作罢,从此又过起了天天赖在程家的生活,程咬野是万分不待见她,花了十几万,给她开了一家奶茶烧烤店打发她出去,买程家一个清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