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着肚子不方便,柳卿手脚麻利的三五下塞进行李袋中,凡是女儿的,哪怕是块擦脚布都给带回去了,伊熊还未睡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也不管柳家母女来来回回的收拾东西,还是柳卿看不过眼,站在伊熊面前说了声:“你妈在县医院6栋304号房,肺癌中期,听医生说到了中期,癌症就已经算是恶化到不可控制的阶段了,但如果去到北京上海那些发达城市,还是有的救的,就是医疗费用极高,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承担的,况且我们活到这个年龄了,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不过这些都还是看你愿不愿意给你妈治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好好陪你母亲过几天好日子吧。”
伊熊闻言,惊诧的抬头,显然无法理解岳母所传达出来的信息,好半天才讷讷说道:“不会的,她以前就以得癌的理由骗过我姐,这招对我不管用了。”
“这是医院医生下的结论,你爱信不信吧,女儿我带回去了,反正你们也没领证,也没请酒,就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了,我也不指望你们良心发现了,这个孩子若是你们家要,等孩子生下来断了奶就去我家抱,若是不要,那我柳家也养得起这么一张嘴,只一点,以后咱们两家关系作废,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千万别去打扰我家人的生活。”柳卿难得有这么一番魄力,带着女儿转头就走,反正她也想清楚了,为了儿子把女儿丢进这样的人家,可是连禽兽都做不出来的龌龊事,反正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等自己回家跟外省的姊妹通个电话,让他们帮女儿在省外寻摸个工作,等孩子一断奶就去,过个几年带个省外的女婿回来,倒也无关紧要。
这头的伊熊还在发呆中,家里的座机铃响起:“喂,儿子,来医院接我下,凌晨两三点医院楼下没车。”
“妈,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啊,那个姓柳的冤家,被我薅下一大把头发,总算能解气了。”谢春芳中气十足的说,一点也不像病入膏肓的模样。
伊熊从楼下随意选了辆电动车,用撬锁工具随意一掰,锁链应声而断。“借着”从附近邻居家的电动车,一路往医院疾驰,远远的就看见谢春芳眉飞色舞的朝自己招手:“这儿呢!儿子!”
伊熊刚停了车,谢春芳将脚一抬一跨,便稳稳的落到车后方:“你这次搞的车是楼下老黄的吧,一股油条味。”
伊熊不应她,她亦是不恼,兴高采烈的在车后座连绵不绝的说着话:“柳家的那个刁妇跑回去了吧,她刚可是给我扯下一大块头发,头顶秃了一大块,让她以后还敢这样欺负我们母子!天天张嘴闭嘴房子的,也不看看现在的房价涨得多高。你2号楼的赖大爷,儿子出息了接他到国外,他把那又潮又暗的房子一卖,居然卖出了三百万的高价,真是要疯了要疯了,三百万,我们能娶多少个媳妇了,还非得要柳家那个非洲人?黑瘦黑瘦的,一看就是没少干农活的,不过她肚子里的孙子我们可是要的......”谢春芳兴高采烈的声音,通过空气快速的振动传播,被风吹乱了一些,但还算顺利抵达伊熊的耳蜗,伊熊犹豫着,沉闷的喊了一句:“妈。”
“怎么了?”谢春芳笑眯眯的问。
“没事。”伊熊没再说话,就这样闷着头回家,将电动车放回原位,把弄断的链锁在伪装的扣回车轮处,用两根木棍当筷子,将插到锁孔里当钥匙的铁丝夹出扔进草丛里。
“干啥还还车?直接推到废品站里卖了不就好?那个老黄头有钱的很,早晨炸油条面粉能用掉4桶嘞。”
“妈,我不想再坐牢了!”
伊熊面无表情的阻断了谢春芳的话语,看见儿子沉默的背影,轻声叹了声气,随着儿子上楼去了。
房子里早没了柳家母女,谢春芳翻了翻衣柜,果然都收得干干净净的走了,谢春芳嘴巴一扁,又想刺挠两句,可看着自己儿子已经关灯蒙上被子睡觉了,自己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把话吞进肚里,堵在心口闷闷的不舒服,一晚上辗转反侧都没能入睡,天一亮,楼下就传来油条黄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的声音,谢春芳躲在被窝里想,肯定是他发现今早出摊的时候,看见自己电动车锁链被剪断了,中气这么足,咋不买辆三轮登呢?这样油锅面粉也不用寄放到别人家里,还总怀疑别人偷了他的面粉,没成想千日防贼,还真就招“贼”惦记了。谢春芳思绪万千,就是一丝睡意也无。
不知从哪个方位传来呵斥声,油条黄的骂声戛然而止,世界又恢复清净了。谢春芳松了一口气,总算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没了知觉。
难得早醒的伊熊侧躺在床上,从通讯录的最低端翻到了伊雅的电话,鼓起勇气拨号过去,已经是空号了,也是,他们都多少年没有联系了,血缘牵挂早已空空如也了。
伊熊最后将通讯录停在了第一个名单上,一个被备注成“aenlg老婆”的电话号码,伊熊不小心触碰,电话已经响起嘟嘟声,吓得伊熊立马便挂断。
黄小莉早起做饭,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等在餐桌旁,忽然摔碗而去,黄小莉听到动静,从厨房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电梯走了,黄小莉不明所以,想打个电话问问,见到一个备注为老公的人打的电话,那是伊熊的来电,自己忘记删了,也难怪他生气。
黄小莉瞧了瞧时间,不过早晨6点出头而已,估摸着伊雅可能还没醒,便继续回厨房替自己煎一个鸡蛋吃吃。
刚摔门而去的这个男人是富县龙辉的店长,伊雅回富县的时候顺便去巡视了一下店内,这个男人很热情,非跩着我们去吃饭,伊雅盛情难却,只好带着黄小莉和伊妮应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