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得谢春芳口口声声拿警察女婿压自己,心里也是将信将疑的,听说谢家大女儿是个厉害人物,这个柳卿也是早有耳闻的,如今看谢春芳说得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也是信了八成的。遂也不敢胡来,只冲进房间扯着女儿的手,让她跟其回家,谢春芳自是不肯,骂骂咧咧的也上去抢人,呱噪的声音大了些,伊熊看了一眼战况,来到三人旁边,拉出床头柜的抽屉,翻出一副耳机戴上,又慢条斯理的躺回沙发了,仿佛这个热闹的空间里,从来只孤清的存活着他一人。
柳卿翻了个白眼,小声咕咚道:“怪人!”更是坚定的要带女儿回去落胎,嘴里嚷着:“什么时候把房子过户了,什么时候还你媳妇孙子。”
“不许走,你个老不死的,敢在姑奶奶我面前作妖,怕不是没见识过我的厉害!”谢春芳不敢示弱,撸了把袖子直接推搡起来,可柳卿是干惯农活的,谢春芳天天搓麻将的身手,哪里是柳卿的对手,随手一推,谢春芳咕咚一声就栽倒在地板上,直挺挺的不省人事。
柳卿踢了踢谢春芳:“喂,别装死!还想讹人怎么着啊!”
可谢春芳紧闭双目,眼皮丝毫不动,柳卿慌了,赶紧扯了女儿走,跑到门口转头见伊熊还在那漠不关心的看手机,忍不住跑到他身边踢了他一脚,伊熊阴冷的目光投降柳卿,吓得柳卿脊背发凉,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你妈晕倒了,快送医院,我带着女儿先回家养胎了。”
伊熊不说话,阴沉的目光越过柳卿的脸,瞥见自己的小媳妇挺着个大肚子瑟瑟索索的在门口徘徊,一副随时都要逃走的模样,而谢春芳静静的斜躺在地板上,没有丝毫知觉,伊熊漠不关心的看了一圈后,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柳卿看他这个冷血的样子,心里也是怵的慌,暗自思量着,做过牢的人就是不一样,心肠都比寻常人硬上许多,将女儿嫁给这种人家,只怕年纪轻轻的便会死于意外。自己再重男轻女,也不至于要把女儿的命赔上吧,都怪自己一时糊涂,贪那套房子,结果给自己惹上这么一大摊子的事,还可能把女儿的一生都给毁了。
柳卿见伊熊如此行事,心里甚是厌恶,可谢春芳真要栽倒在地不管的话,若是出事,自己可就是杀人凶手了,可真要送医院,万一被讹上怎么整?本来就是为了钱财结亲,如今钱和房子都没到手,已经贴了一个女儿,总不至于还得赔上整个柳家吧,柳卿杵在原地不知所措,从小听话乖巧的女儿在门外焦虑的唤了自己几声,柳卿一跺脚,咬牙背起了谢春芳出门,好歹也是条人命啊!
陷在沙发里的伊熊见他们走远,一把扔了手机,侧躺在沙发里睡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谁又能明白他内心的苦楚?
惧怕地痞报复,舍下黄小莉独自生活,听从母命,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进门,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就算了,偏偏那日出门找工作的时候,当街遇见黄小莉挽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过,状态亲昵,黄小莉亦是看见了自己,却没有丝毫反应,就这般从他身旁穿过,他原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了,甚至在牢里亦是恨过她的,可真当她出现在别人身边时,自己的心里就开始莫名的烦躁,他不知道这股烦躁源于一个叫占有欲的东西,亦不知道,作为一个已婚男人,对前女友拥有占有欲,是对两个女人都是极大的伤害,他自顾自怜的,对身边的一切漠不关心的,也许他现在生活的苦难,都是他们所给的,倒不如全部走了清静,现在终于只剩他一人了,真好!
伊熊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另一边的柳卿慌慌张张的背着谢春芳来到公交站,公交师傅见一妇女背着个昏倒的人,旁边还站了个满脸焦色的孕妇,不敢搭载,车上的乘客也劝着:“赶紧打车去医院吧,还等什么公交,人命要紧。”
柳卿咬咬牙,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县医院,原本想着,这就是个普通的气急攻心罢了,打几瓶点滴歇一歇也就罢了,谁知道医生告知的却是肺癌中期,这可把柳卿等人惊着了,立马给伊熊打了电话,茶几上的电话铃烦人的很,伊熊见屏幕上是自家媳妇的来电,烦得要死,直接关机了。
柳家姑娘哭丧着脸转头对母亲说:“他关机了!”
“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那可是她妈啊!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寒心!”柳卿忍不住咒骂了两句,心想着,连他儿子都不搭理她,自己还瞎操什么心,反正她是肺癌晚期,再怎么讹人,也讹不到自己身上去,本打算拉着女儿转身就走的,可看着谢春芳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到底还是看不过眼,留下来守夜了。
等谢春芳醒来时,已是凌晨两三点钟,她抬眼见柳卿躺在自己不远处,气就不打一处来,挣扎着要下床来,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直接一把薅起柳卿的头发来:“让你打我!让你推我!”
熟睡的柳卿没有防备,被谢春芳一薅,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你发什么癔症!疯婆子!”
“快说,把我的金孙藏到哪里去了!”谢春芳记恨柳卿的一推,手下用了死劲,疼得柳卿呜哇乱叫,陪床的各位家属被陆陆续续吵醒,赶紧喊了护士来,几个人合力才堪堪把柳卿从谢春芳手下救出,饶是这样,也付出了一把头发的代价,柳卿捂着头疼,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见谢春芳一脸得意的模样,恨得是咬牙切齿,为自己多余的同情心感到羞愧:“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柳卿瞪了眼谢春芳,一声不吭的转头离开,谢春芳兀自得意着。
柳卿出了医院直接去谢家接了女儿收拾了行李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