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找我姐评评理,你可别怂!”黄小莉在对讲机里也不认怂,开玩笑,她也是个从小拿棍,霸凌同班同学的小太妹,还能被你一个女娃娃给唬住了?
“下班后别走!我要你好看!”
“谁跑谁小狗,我还不知道身为一家超市的店长就能只手遮天了?”曾云露上纲上线,已经成功将上下级矛盾冲突,转变成对店长权威的挑战。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伊雅并不知情,正费尽心力的给谢春芳寻找晚餐的菜谱。
中午吃得油腻,对老年人消化系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晚上伊雅便备了清粥一碗并两三盏小菜,本想学着煎个鸡蛋的,谁知道油放少了,蛋液粘了一锅,无法,只得烧了热水,煮了个半生不熟的水煮蛋。活在童年里,家务能力满分的伊雅,已经渐渐被伊雅杀死了。
“凑合着吃,中午吃的太油腻了,晚饭吃些清粥小菜刮刮油。”
“哦!”谢春芳拿着筷子在嫩黄的萝卜片上挑捡了几下,便恹恹的放下了筷子,这次倒不是装的,瞧着这些萝卜青菜,她是真的没有胃口。
伊雅扒拉两口稀饭,将脆萝卜扔嘴里咬得嘎嘣响:“怎么了,又没胃口,我看你挺喜欢吃上海菜的,要不我调休几天,带你去上海吃正宗的本帮菜?”
“好的呀!好的呀!顺便把伊熊也带上吧,长这么大了,我还没带他去上海玩过。”谢春芳脸上的笑颜都快飞起了,满脸的褶皱,被笑神经全部叠加了眼角嘴边,像湖中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的往外围开拓。
伊雅伸筷子,又扔一片脆萝卜在嘴里咀嚼。只要嘴中的萝卜够响,那她便听不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伊熊果然是谢春芳心尖上的肉宝贝,不管何时何地,她能想到的也唯有伊熊一人,这也难怪伊小妮听闻谢春芳患癌,卻依旧不愿与她见面,大抵,谢春芳对他们的伤害已经不是用生老病死就可以轻易抹平了。
“伊熊他现在正学做采购,三百六十五天都没得休息,去上海要请长假,可能不太容易。”
“你不是店长吗?你让伊熊去谁敢拦着?”谢春芳不以为意。
“我只是店长,不是老板,就算是老板,也不敢随意放一个员工长假的。”
“切,店长就跟古时候的土皇帝一般,口口声声效忠中央集权皇帝,私底下背着组织指不定干啥大事呢!”
“我看你电视剧还是少看点,看一部较真一部,以后看了耽美剧,是不是还得给我找个后娘?”
伊雅一边调笑着谢春芳,心底暗暗盘算着上海的医疗条件肯定比三四线县城高上许多,没准谢春芳的病还有转机,只是她对医院如此排斥,说让她去上海看病指定不肯,伊雅想了又想,倒不如骗她去寻初恋情人还比较靠谱些:“要不我带你去上海找你那个初恋情人文青。”
“嘁,有啥好找的,还不是糟老头子一个,你若是真想撮合我,给我找个外国佬,让我临走前也能体验一把罗曼蒂克。”
“电视果然害人不浅!”伊雅哀嚎一声,母女间难得有此融洽时刻。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来啦!”伊雅的电话在卧室里响个不停,伊雅赶紧放下饭碗奔回房间。
胖子防损的号码?
“喂?”伊雅慵懒的开口。
“店长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什么不好?什么打起来?你说清楚点!”伊雅见防损员的声音焦虑不安,铁定有大事发生!
“那个中午前台黄小莉和曾云露起冲突!结果晚上下班的时候,黄小莉不知道从哪里招了一群流氓,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拿着铁棍长刀堵在超市门口,说……”
“说什么?!”伊雅大吼道。
“说要砍死曾云露!”防损员哆哆嗦嗦的应道。
“报警了没有?”
“还没!那个黄小莉是您弟媳,所以没有人敢报警!”
“伊熊呢?”
“跟黄文斌出去应酬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赶紧打电话通知伊熊回来,我打电话报警!”
“是!”
伊雅利落的挂了电话,不敢惊动谢春芳,一边换鞋,一边拨打了李易天的电话:“喂!李队吗?”
“伊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快!李队!有一帮混混在龙辉超市门口斗殴!请快点出警!”
“好,我马上去,你等我!”
“好!”
万籁俱寂,偶有犬声相吠。富县像是贪睡的老者,才刚过九点,沸腾的街道失去了声色,昏暗的灯光投下,只剩遍地垃圾还徒留白日的喧嚣。伊雅驱车到了超市门口,果然一大群黄发光膀纹身打耳钉的混混,左手夹烟,右手持棍,吐露着一串串不堪入耳的骂娘声,一边两手中的木棍往超市的卷帘门砰砰敲打,惊起门内一片尖叫声。
“黄小莉呢!”伊雅朝那些混混们大喊。
“你谁啊?敢直呼我们大嫂名讳!”一个两t恤卷到胳肢窝,露出瘦骨嶙峋的身板和凹陷的小腹,手持着木棍,颠来倒去的假装社会人。
“我是龙辉超市店长,我想问问黄小莉今晚闹的是哪出?”
“闹哪出?我们大嫂在你们店里受欺负了!兄弟们来给大嫂撑腰怎么了?要么你叫那个曾云露出来向我们大嫂磕头道歉,要么你跪下来求我们大嫂原谅也行!”
“好啊!真好!想不到我伊雅也有做东郭先生的一天。”伊雅朝空旷的四周大喊:“黄小莉,我知道你在附近,现在你出来让他们走,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你要再指挥这些人找我龙辉超市的麻烦,我想结婚是什么不用我多说。”
黑夜,沉闷的睡着,回音,在街上空荡荡的游走着。没有任何人对伊雅回话。黄发的混混扯过伊雅的胳膊,将其硬扯到超市门前:“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店长现在在我手里,如果你们想保她的话,就把曾云露交出来!我数三声!不回应我就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