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喝西北风了还买车,听起来毫无逻辑。
不过在两周前她闺女对于现在接送她上下学的车表示不满之后,安东就一直在提换一辆车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仍旧没摇到车牌号,也用不着非得拽着祁旻去。
“一辆还不够,还要买新车?”祁旻瘫在沙发上抹了把脸。在类脑体里加班真是严重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一辆够了,可这不是要换一辆么?”安东忍不住催道,“前两周就说了的,你怎么没记性啊。”
生活开销都是安东管着的,但上车本儿的事情还是得要车主去。而且真要说起来这也属于家庭事务的一部分,祁旻忙的时候就算了,但现在有时间也应该亲自去。
祁旻心里一琢磨,她现在着实想歇一会儿,今天就翘班儿算了,不如跟安东跑一趟:“那行行,买就买。你想买啥吧?”
安东之前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反正就是米米抱怨家里的车后座不够宽敞,他一直觉得换辆suv就行了,至于具体什么suv,安东还没怎么仔细想过。然而对于他手里的预算而言,的确也用不太着考虑到底买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现在不吸引眼球的普通车型,再贵再便宜对他们而言差别都不大,买哪个左右也不过是图个高兴。
而且现在的车都有哪些好型号,安东还真的不太清楚。在电动车储能充电技术革新之后,私家车市场也发生了一次大洗牌。而这段时间刚好是米米上小学的时候,那几年安东几乎都没怎么上过现实世界的路。
“就……买个普通的吧。”安东觉得还是要低调一点,而后又问道,“你觉得mimi喜欢什么车?”
“mimi喜欢什么车,我又怎么知道。”祁旻打了个哈欠,对林英女士问道,“哎,林阿姨,现在都流行什么车啊?”
林英女士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哪有说车流行的呢?毕竟车这玩意儿又不可能说换就换——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工薪阶层而言。
她也不太看得惯老邻居的干儿子说换车就要换车的这种风格,于是反而问道:“怎么就要换车呢?原来的车不行了么?”
“是啊,原来的车不行了么?”祁旻立刻跟着反问。
安东微微蹙眉:“你是真记不住么?之前mimi说车座太窄了。”
“嗐,那又怎么了?兴许她就是随口一说。”祁旻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这事儿不着急,干嘛惯着她。”
“你是不着急,我这儿等着呢。”安东有点儿生气了。他从来不愿意说祁旻懒,但她有时候也未免太过分了。不过是花一个小时走一趟的事情,竟然能拖两个星期。
祁旻在这儿跟安东掰扯了七八个来回,老两口儿都已经习惯了。李廷耀先生看他们觉得挺有意思,然而林英女士却看不下去了。
她也不是非得要求男孩子多有出息,必须要有好工作之类的,但这么直接地管乐乐要钱也太过分了吧?而且已经有车还要换新的,实在显得不知好歹。也不知道她老邻居两口子是怎么考虑的。
朱劭琼女士习惯了祁旻跟安东掰扯,但并不想助长她犯懒的作风,便说道:“你们到别处商量去,我们老家伙们还要聊天儿呢。”
正好祁旻洗了澡才下来,头发还没吹干,安东于是拉着她上了楼。他懒得跟祁旻反复强调头发洗完之后不处理会损伤发质,有这工夫还不如自己上手呢。
看着两个年轻人消失在二楼的门后,李廷耀先生乐呵呵地说道:“这俩孩子感情还挺好的。”
那感情能不好么,朱劭琼女士有点儿想吐槽,年轻人多的是花样儿。在类脑体里的时候,老两口儿都不敢贸然去找这俩,生怕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老实讲,一开始时朱劭琼女士还以为他们在打架,因为她闺女那下手是真的狠啊。也得亏是在类脑体里,不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两对儿老夫妇坐在沙发上聊了聊退休后的情况,吃了几块儿点心之后话题又回到了后辈上面。
林英女士问出了一个看似有点难回答的问题:“哎,你们家儿子是做什么的?”
然而祁志光先生愉快地回答道:“我们儿子就在家里,活儿不多也不累。”
“那怎么就要换车呢?”林英女士问道。
李廷耀先生戳了她一下,那意思是别让她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不过朱劭琼女士还是解释道:“原来那车太旧,开上街没面子。”
“你们乐乐够大方的,买车都是她出钱?”林英女士旁敲侧击道。
她这么说让朱劭琼女士也有点听出来了,但祁志光先生却可算找到了个吹自己闺女的机会,先于她说道:“那可不?我闺女老实,也不乱花钱,该买的才买。”
说白了就是低购物欲,这点跟祁志光先生如出一辙。祁旻不是不想换车,但换车的愿望强度还不足以让她出门花点儿时间跑一趟。
“不是,老祁,你们这可就不对了吧。”林英女士颇有些尖锐地说道,“你们儿子要买车,还让乐乐付钱?”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都被问懵了,老实讲他们以前也没想过自己闺女能这么出息。当大家都挣得少时,老两口儿肯定得考虑买大件儿用退休工资补贴点儿,让自己闺女攒点儿钱。而现在是类脑体公司赚钱赚得都让人麻木了,老两口儿退休工资连类脑体公司cto工资的零头儿都没有,根本没人会考虑家里买车该谁出钱的问题。
“谁付不是钱啊。”祁志光先生试图掩盖他们家突然发财的事实,“车是用乐乐的身份买的,肯定得她出钱吧。”
“怎么,你们儿子不能买车?”林英女士问道。
“唉,还没摇到号儿呢。”朱劭琼女士抱怨了一句,“这号儿是越来越难摇。”
“就是,我们高高考车本儿晚,现在也没摇到呢。”李廷耀先生趁机插话道。
林英女士没有接这个话茬儿:“不管怎样,这也不能吸闺女的血吧?”
吸血?这个用法倒是挺形象。不过吸祁旻这不叫吸血,而仅仅是吸水而已。真要说起来,类脑体公司才是在吸全社会的血——资本剥削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当父母的沾沾闺女的光儿,这也没啥吧。”朱劭琼女士掩饰地说道。
然而林英女士却直接指出来道:“你俩是乐乐的父母,沾光儿天经地义,那你们儿子呢?”
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不约而同地感到头疼:做人还真的不能装x。
“咳咳……”祁志光先生无奈地解释道,“我们‘儿子’已经跟乐乐结婚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