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旻跟周晓姗女士描述了一下她被连入类脑体后的“见闻”。尽管之前电话联系中也说了类脑体的意识储存属性,更加详细的叙述仍然令人惊奇。
不过跟祁旻想象的“真人版生化危机”差得很远,周晓姗女士提出了更为现实的问题:“目前来说关键是还无法保证有一种方式,能让人顺利离开类脑体。而且就现在你的状态来看,后遗症太严重,为此去招志愿者可能不太容易批准。”
“这倒也是……”祁旻的确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进入类脑体里玩的时候挺爽,然而出来之后全身乏力头晕恶心,这就有点儿烦了。
“对了,小祁,你女儿出来之后怎么样了?”周晓姗女士问道。
“mimi啊,啥事儿没有。”祁旻轻快地说道,“第二天就去上幼儿园了。”
“没事儿就好,你以后可小心点儿吧。”周晓姗女士劝了她一句,又有些感兴趣地说道,“不过这也挺有意思,你女儿几乎没有后遗症,但你的后遗症这么严重,应该是跟在类脑体里停留的时间相关?或许跟年龄也有一定关系。这一点需要再继续做食蟹猴实验。”
“实验的事儿……”祁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让柯栎安排一下儿吧。”周晓姗女士决定道。柯栎其实还只是二年级博士生,但他运气好赶上了祁旻的这个课题,竟然还成了“雨云”中心周晓姗实验室那边儿的直接对接人,在公司的技术员面前说话都很有分量。“还有你学校那边儿的实验室,人是怎么安排的?”
她一说祁旻才想起来,她似乎已经好久没管过王馨、陈林友他们了。原本安排的eps诱导分化神经细胞的检测已经做完了,而干实验方面他们都没法很快上手,因此祁旻忙起来就忘了。
“我让他们去‘雨云’中心帮忙吧。”祁旻提议道。
“嗯,你的学生,自然得由你来决定。”周晓姗女士平和地提醒了一句。
祁旻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跟周晓姗研究员是合作者关系,而不是到他们组当博后。既然都已经是pi了就得有点儿主见,毕竟她是在大学工作,无论从名义上还是实质上也都算是老师,不光得把用来赚钱吃饭的项目做了,也得管着学生尽量让他们顺利毕业。
“行了,就这样吧。我回去再跟萨哈罗娃谈谈,你注意休息。”周晓姗女士以这句话结束了今天的商讨内容,又问了一句,“小祁,你怎么过来的?用不用我送你一趟?”
祁旻连忙婉拒道:“不用、不用了,我对象送我来的,没啥事儿。”
大概是安东当时趴在昏迷的祁旻身边哭样子令周晓姗女士印象十分深刻,她沉默了几秒才说道:“行,那我先走了。”
周晓姗女士离开后,祁旻刚拿起手机拨出安东的号码,就从落地玻璃窗外看到不远处地铁站的出站口出现了安东和米米的身影,再一看她老爹也在。
祁旻怀疑是不是类脑体项目吸干了她的欧气,在应对自己生活问题方面她现在真的是花式计划失败啊。
——
不过最终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还是不得不接受了他们闺女不仅带了个非纯种男朋友回来,还给他们捡了一个同样非纯种的孙女儿。
这年头当父母也是不容易,明明自己家闺女已经四舍五入等于三十岁的人了,仍然还得操心这些事情。
二十八岁的人有个不到四岁的闺女,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因为米米不是亲生的,还是让老两口儿感觉有点儿怪怪的,好像自己家闺女还没长大却捡了个妹妹玩儿一样。不过换一个角度,倘若米米是亲生的,估计老两口儿会气得跳起来吧——还有什么比自己闺女跟其他种族的人生了个“杂交种”更令人生气的事情?
而且让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最觉得要命的是,祁旻和安东带孩子的方式实在太过粗放了。小姑娘说起她妈妈都是跟“打死全城怪物”、“爆掉怪物的脑袋”之类的联系在一起,这让老两口儿不禁怀疑祁旻和安东平时打游戏太多,而且还让小姑娘也接触到那些原本就有年龄限制的血腥暴力画面。
总而言之,既然认了米米是祁旻的闺女,作为姥姥姥爷就得管管了。
第一件事儿就是跟米米的教育有关。朱劭琼女士正襟危坐,对祁旻问道:“乐乐,mimi的户口落在哪儿了?学校定下来没?”
这个问题把祁旻问得一愣。她不是没考虑过米米入学,事实上她之所以打算跟安东结婚,也是为了一步步落实这个事情。但是米米现在还没到四岁,距离上小学还有两年呢,至于这么早就考虑么?
“户口还没……现在说这个还早吧?”祁旻犹豫地说道。
“不早了,这事儿可麻烦呢。”朱劭琼女士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还记得咱们搬家,户口簿上的住址也改了吧?现在这片儿距离市区太远,小学的水平都不行。得把mimi的户口挂在海淀区那套小房子上,这样她才能在海淀区入学。”
哦,还有这个问题呢。北京就是海淀西城教育做得比较强,肯定得尽量往那边儿靠靠。
祁旻问道:“那还得把户口都移过去?”
“也不用。”朱劭琼女士淡淡地说道,“把你的户口迁出去,挂在那套小房子上就行了。”
祁旻略微一想,这操作倒是简单,但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来着?她想起来了:“老妈,你是觉得我这辈子反正也买不起房了是不是?”
之前祁旻刚成年时,其实是可以自立一户当那套小房子的户主的。但当时朱劭琼女士和祁志光先生怕这套旧房子挂在她名下,会影响她以后自己买房的指标,所以这事儿就没办。而现在这么轻描淡写提出要迁户口过户房子,显然是觉得祁旻反正也买不起房了。
“是啊。”朱劭琼女士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们也不要求你多争气了,还是孙女儿上学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