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芮轩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飘起雪花,景象也慢慢变得开阔,陈芮轩定睛一看:
“永念墓园”
陈芮轩瞪大了双眼,不敢确定内心的猜测,转身看了看坐在驾驶位置的mason,“这里是……”
mason把车子熄火,停在路边,伸手揉了揉陈芮轩的头发,“怎么还愣着啊,下车,我带你去见咱妈。”
陈芮轩整个人还在缓冲的状态中,mason已经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单手撑伞,看向车内的陈芮轩,“怎么还愣着?难不成要我抱你下来?”
陈芮轩发现自己有些失仪,连忙下车,躲到mason的伞下,跟mason一同向墓园深处走去。
墓园并未建在山坡上,矮矮的树丛暴露出光枯的枝丫,一大一小两双脚印在雪白的道路中格外惹眼。
大大小小的墓碑映入陈芮轩的眼帘,许是白天的缘故,陈芮轩脑中浮现的不是墓园惊魂的恐怖片,而是关于人生的纪录片。
倘若人们是以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为起点,回顾自己的人生,那么是否会少些犹豫,多些冲动;是否会少些幼稚,多些斟酌;是否会少些欺骗,多些真诚……
人们总觉得一生很长,可当短促的现实摆在我们眼前时,我们又不得已的去感伤,我们以为自己在替他人流泪,其实不过,是在为自己感伤……
mason在一个方形墓碑前站定,陈芮轩随着mason将视线移到墓碑上:
墓碑正上方的照片浮现出一张清秀端庄的脸庞,秀发掖到耳后,笑容挂在唇角,陈芮轩甚至能看清她眼角的细纹,想来自己的婆婆年轻时一定很爱笑……
陈芮轩又看向身边的mason,mason没有说话,或许对于男人来说,再汹涌的情感,也只是一些内心的活动。
此刻mason所有的情感都汇聚在他眼中,无助又强装坚强,孤独又无可奈何,欣慰却难免落寞,mason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陈芮轩知道mason的眼中翻涌着泪水,她不知该如何去宽慰他,只能抓着他的手,默默给他以支持。
mason转过身来,把另一只手覆在陈芮轩的手上,对着面前的墓碑说:“妈,我终于把芮芮带来了,您不是一直想见她吗?”
“阿姨好,我是陈芮轩,是岑言的……女朋友。”陈芮轩笨拙的向墓碑鞠了个躬,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小心翼翼的光芒。
mason把陈芮轩搂在怀中,“我妈认识你,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你什么时候偷拍我?”陈芮轩一下子变得紧张,原来自己这个“丑媳妇”早就已经见过公婆了。
mason掏出钱包递给陈芮轩,“就是这里面的照片。”
陈芮轩接过钱包,打开便看到一张青涩无比的脸,照片上的人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只是照片的一角隐约能看见水印的痕迹,“这是我……学生证上的照片?”
“在我的钱包里就是我的了,你……”mason指了指面前的陈芮轩,“也是我的。”
“这张照片好难看啊,你居然留了这么久,你还给阿姨看了……阿姨没有嫌弃我吗?”
“那说明我对你是真爱,我爱的不是你的外表,是你内在真善美的灵魂,我妈也很喜欢你啊,她还夸你可爱呢。”
陈芮轩被mason逗笑,刚才的紧张和沉重也一扫而空。
她趁着mason蹲在墓碑前讲起一些琐事的空闲,仔细思考起来……
“想什么呢?”,mason不知何时起身来到陈芮轩身边。
陈芮轩对上mason的目光,斟酌良久,终于开口,“阿姨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五年前。”
陈芮轩的脑波中仿佛闪过一丝电流,有些事情,好像一下子变得清晰了……
mason见陈芮轩愣住,又接着说,“五年前,我本想回瑞士征求我妈的同意,然后正式确定与你的关系,可是……当时她已病入膏肓,药石难医,我陪她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几天……”
mason的情绪有些许的失控,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在瑞士没什么亲人,葬礼也很简单,葬礼过后,我立刻启程回国,可是……我……我原应带着你一起回瑞士的……我……”
mason有些哽咽,他看着陈芮轩,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和认真,“芮芮,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
mason说完,把陈芮轩重重的抱在怀中,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陈芮轩也紧紧的抱着mason,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力量将他们分开。
——
c市,翟府
“少爷,您的电话响了。”
翟南辞放下手中的《北史》,接过仆人递来的手机。
“怎么啦?瑞士过得还舒心吗?”
“南辞,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翟南辞听出陈芮轩语气中的烦闷和自责,安慰道,“如果觉得错了,那就改正嘛,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吗?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难过啊。”
“建立在谎言之上的错误,即使改正了,也褪不掉谎言的外衣。”
“芮芮,你……”
“少爷,您的客人到了。”
“芮芮,我这里还有事要忙,你在瑞士照顾好自己,别想太多,多出去散散心。”
“少爷,客人已经在客厅候着了……”
“先沏壶茶,准备些糕点款待着,说我随后就到。”
“好的。”
江歆然拿起茶几上的糕点送到嘴边尝了一口,“陈先生您也试试,味道不错,配上这龙井简直是绝配。”
“江小姐果然不同凡响,若是一般人在这等了一个小时早该不耐烦了,江小姐还有心品茶,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陈浩轩看着江歆然,眼中闪烁着赞许的目光。
“陈先生过奖了,我们来之前不是已经了解过了吗,这位翟少爷性情古怪,不过等上几个小时而已,我还是有些耐性的。”
“江小姐说的有理,只是我们这样贸然前来,会不会过于唐突……”
江歆然放下茶杯,“这是我们如今唯一的线索了,顾不得那么多,今日若吃了闭门羹,那我明日再来,我……”
清脆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江歆然和陈浩轩一起抬头,看到翟南辞从容的身影。
“让二位贵客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