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章正带幸云出去说是要待她去玩。
章正一路将幸云去了荟萃宫,幸云疑惑不解,章正说:“今晚此宫中有人在玩皮影戏。”
幸云说:“皮影戏,啊,我知道这个,我出生那个时代可是很多人玩的,怎么龙乡也流行?”
章正说:“龙乡封闭了上万年,上万年还保留了我们出生的那个时代的传统。”
幸云好奇地问:“夫君,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哪一年出生的,我在想是你比我大呢还是我比你大呢?”
章正直接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我大。”幸云说:“可是我们的实际年龄都是一千岁,也许会有一两年的浮动,你告诉我吗,你是哪一年出生的。”章正说:“反正是比你出生那年还早的年份。”幸云得到这个答案表示很不满意。
“好了,今晚我带你回来不是让你浪费时间的,我今晚除了带你看戏之外,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你最近遇到的事已经有答案了。”章正成功地转移了幸云的视线。
开玩笑呢,章正才不会告诉幸云,他的实际年龄其实比幸云小十七岁,也就是说幸云十七岁那年他才刚出世。只是修炼之人,都无分实际年龄大小,只会看仙龄几许,而且两人开始修炼之时刚好是青春年少之时,所以千年修炼都还是保留住了当时的容颜。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修炼者,也会有将自己修炼回少年时期的,只要你修为够强,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章正用隐身衣罩着两人坐在房顶上往后院下看去,此刻宫人们正在大院子内开演一场皮影戏,为首坐着一个身穿宫装的美女,她的桌前摆放了美酒美食,两旁还有两个宫女伺候,这个美女是荟萃宫主人丽妃东方凤珠。
皮影戏演的是龙乡版本的天仙配。幸云问章正:“昨晚才是七夕,为什么他们不在昨晚演,要在今晚呢?”
章正说:“昨晚也有演啊,今晚他们居然还继续,我想是故意而为吧,昨晚敖英伟可是只去了仁寿宫呢。”幸云点头了然于心。
她没进过宫,不知道宫中妇女的生活是怎样的无奈,但是看电视都能知道,很多嫔妃会每天重复在自己宫中做同一件事情,比如说每天都会做皇上喜欢的膳食,每天都会盛装在自己宫中跳一段歌舞,为的就是巧遇这三千分之一皇上会来她们宫中的几率,假装让皇上刚好遇上这惊艳的一刻,或让皇上明白她们每天等待皇上的忠心。
这个丽妃倒是特别,她竟然演皮影戏。
不过即使皇上有很多女人,可是他又会和那些女人们单独有一个小故事,就像现在幸云的主子柔妃林美儿那样,她和龙王的故事就是一个绣着一只鸳鸯未完成的香囊,而这位丽妃娘娘与龙王的故事应该是皮影戏。
幸云说:“龙乡版本的天仙配没有什么特别的吗。”章正说:“故事内容不特别,但是制造的材料特别。”幸云问:“使用什么材料制造的啊?”
章正说:“人皮。”幸云瞪大眼看他,然后问:“人皮?你确定只是人皮吗,那有没有可能是龙皮、狐皮或者别的动物的皮?”
章正回答:“不会,绝不可能。我走访过民间,民间根本就没有皮影戏这个玩意,而皮影戏只会出现在皇孙贵族之家和龙宫之内,就算有权贵参加的民间公共场合内,也需要向龙宫申请才能上演,没有赦演令,私下演皮影戏是犯罪行为,是要知罪的。”
幸云说:“有这个规定,是不是因为皮影戏制作材料是人皮,如果随地都演皮影戏,那就会给整个龙乡造成恐慌,毕竟这里的居民起码三分之二都是人族,甚至有当上权贵的人族。”
章正说:“是的,而且制作人皮的作坊只有一家,宫廷御用作坊。”
幸云说:“他们为什么那么残忍,人类也是人啊,他们对人类那么不屑,为何好好的野兽不当,非要修炼成人。额……夫君我不是说你是野兽,我是说龙乡的龙族。”
章正捏捏她的脸笑道:“没关系你在我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但是在龙族人面前可不能随便说啊。而且我的确是一头野兽,我对着你,我很轻易就激发了我体内最原始的兽性。”说着话间,眼神扑朔迷离,手已经不老实地伸到幸云的衣服里面,幸云娇嗔地打掉了他的手说:“老是不正经。”章正促狭地笑了。
章正也不逗她了,他继续说:“用人皮做的皮影偶更轻薄更灵活,也更逼真,你看,你觉得这场戏跟你以前看到过的有什么不一样?”
幸云再认真地看,那皮影偶果真栩栩如生,定睛认真看,还以为那是两个变小了的真人。
幸云说:“认真看下去,还真的像真的那样啊。”章正说:“是吧,没骗你吧。你昨天大白天地在宿舍休息,你不也觉得那人很真切吗?”
章正话音刚落,幸云诧异地看着他。章正没有说话,而是让她消化。幸云说:“你的意思是,昨天下午偷袭我的那个‘令狐茵’其实是一个皮影偶,有人在我面前耍皮影戏?”章正点头。
幸云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皮影戏吗,哪怕是龙乡这里的皮影戏,只是制造材料不一样,但是演绎方法还是一样的。依然是用蜡烛等光源照射到白色幕布上,由艺人们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操纵皮影偶,一边配以音乐,一边用当地流行的曲调唱述故事。
但是昨天白天幸云在宿舍睡觉的时候,如果她看见的那个令狐茵是个皮影偶,那个皮影偶却是像真人那么大一个,而且演绎它的那个艺人去了哪里呢,他不需要白色的幕布作为载体吗,还有像真人那么大的一个皮影偶,光是带出来就会很容易让人发现的。
“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按照正常的逻辑怎么都不可能是吗?”章正说。幸云说:“是的,我想不明白,相公你是不是知道啊,你快告诉我啊,别吊我胃口。”
章正说:“传统的艺人当然是像他们那样表演,但是有一个别出心裁的艺人为了故意要告诉你一些事情,突破传统方法,把整个宫女宿舍都当成了白色幕布,在你面前演了一段‘倩女幽魂’呢?”
幸云惊讶:“谁人那么厉害啊,这是大白天,他可以不要光源,只需要借助窗户照射进来的光就能让我看到皮影,但是皮偶的身体上不是装有木杆的吗,艺人就在它身后用木杆操纵着皮偶,可是那个皮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平面娃娃啊,它还跟我过招了呢,它好像有自主意识那样,还有法术凭空消失了。”
章正说:“小傻瓜,你当时睡得那么糊涂哪里会看清楚了呢。如果操作皮偶的人不用木杆,而用灵力呢?如果艺人操作的速度够快,那会不会让你的肉眼咋一眼看上去,这个皮偶会是一个立体的人形呢?这么大一个皮偶他是怎么搬进来的,如果说,这个艺人是仁寿宫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不会轻易让人起疑的人,你说他拿个大箱子装着皮偶进进出出也不是难事是吧?至于为什么它会凭空消失了,那么小女王有没有看清楚它消失的方向呢?”
幸云搂着章正的手臂在消化章正的话,一会儿后她坐直身子看着章正说:“我记起来了,当时我和那个皮偶过了一招后,都双双分开了,我退到了一面墙前,而那个皮偶是退到了我们宫女的集体大衣柜前,然后当时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皮偶就不见了。相公,我猜测啊,那个皮偶其实没有消失,是那个暗中操作它的艺人将它从衣柜的缝隙里塞进去了,你刚才不是说他操作的速度够快吗,而且那个皮偶是人皮做的,人皮听说是最轻薄的皮……”
章正鼓起了双掌说:“我娘子就是聪明,一点就破。”
幸云一拍大腿懊恼不已地说:“聪明什么啊,当时我还在宿舍里面溜达,居然不懂得打开衣柜看,哎呀,就算我现在回去找,那也肯定不在了。”
章正从衣服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布袋,打开拉绳,从里面取出了一块什么。幸云定睛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她从章正手中接过那一小块的东西,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相公,这个不是令狐茵的半张脸吗,你是怎么得到的,你来了我宿舍?”
章正从布袋内取出的一小块东西就是他们刚才聊的那个大皮偶上的一块,而这一块刚好是令狐茵的半张脸。
章正说:“我听说某人感染了风寒,就想溜进宫女宿舍看望一下某人,不过某人那时候睡着了,又刚好有一个人推门要进来宫女宿舍,我肯定是要回避的了,最快的方法就是躲到衣柜里面去了,然后就不小心看见了那个皮偶,而这时候我发现了有脚步声靠近衣柜。我当时在想应该是有宫女想打开衣柜取衣服吧,所以我就快速按照周围的地理环境来掩护,然后那个人打开了衣柜后,不是在找衣服,而是直接伸手拿那个皮偶,而且他的手竟然是一个男人的手。”
“我当时用衣服来掩护自己的身体并没能看清楚到底是谁,我就偷偷地捏着皮偶的半张脸,扣到宫女的衣服扣子上,那人发现取不出来,他就探了身体进来打算用双手摸索着皮偶看看是什么东西卡着了,而那时候他的警觉性来了,发现了我,他马上用别的宫女的衣服遮住脸,一手想抢过皮偶,我抓住皮偶,拉扯下,皮偶撕破了,那人也不管不顾直接把残破的皮偶取走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章正说完,幸云已经惊讶不已。
幸云说:“那个人光明正大从前门进来,逃走的时候却是从窗户出去,他这是在掩饰身份,不过你们这么大动静我为什么没醒呢?”
章正说:“其实并没有多大动静,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而且那个人的身手敏捷,武功不凡,而且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幸云的眼神冒光,章正说:“是不是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你是用灵力施展成线与傀儡连接作为武器,而这个人却能用灵力施展成线连在皮偶上挥洒自如,是不是有一种找到同伴的感觉。”
幸云圈着他的脖子说:“知我者莫若夫君,不过也不至于是找到了同伴的感觉了,现在这人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只是能将灵力这样运用的人实在是很值得认识一下的。”
这时候,只听到大院上坐着看皮影戏的东方凤珠一拍桌子骂道:“不看了,这戏本宫都看了几百遍了,看着就烦!”
她的贴身内侍敖石说:“娘娘,是不是天仙配不合适看啊,要不奴才吩咐艺师演别的?”
东方凤珠生气地说道:“不用了,什么都别演,那个该死的东方北尚说了,只要本宫每天都看皮影戏,王上一定会来的,王上身在柔妃那贱人那里,可是却心系于本宫,然而,自从林美儿册封为妃后,王上就从此没踏进过本宫的宫门一步。王上,他,已经不记得皮影戏了,也不记得凤儿了。”
东方凤珠失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敖石马上上前搀扶着她说:“娘娘,您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又为王上着想,王上怎么可能忘记您呢,只是柔妃那个人女,肯定是给王上施展了什么媚术,才会使王上神魂颠倒的,那个东方北尚不是说了吗,王上现在宠爱她只不过是靠着她那刻薄的命格镇压住仁寿宫的邪祟而已,哪里是真心待她,依奴才看,王上的心肯定还在娘娘这儿的,娘娘您一定要有耐心,总有一天,娘娘一定会与王上团聚的。”
东方凤珠摸着自己的脸说:“总有一天,可是那一天本宫已经人老珠黄了。”
敖石马上说:“娘娘,我们龙族寿命少则几百年,多则上万年,娘娘只要潜心修炼,这长寿无疆,青春永驻岂不是容易的事,至于那柔妃,不过一介人族,生命不过百余年的事,而且再过一二十年,真正人老珠黄的轮到她柔妃,也不可能是娘娘您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凤珠说:“小石子,你真的是提醒本宫了,是的,本宫不应该浪费这大好的时间去埋怨,与其在这天天看着不切实际的皮影戏,本宫倒不如好好地提升自己!”敖石不断点头。
东方凤珠一挥手说:“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小石子,传令下去,除非是王上和王后宣本宫,其他人本宫一概不见,本宫我明天开始闭关!”
敖石应了声是,东方凤珠就进了寝宫,所有人都跟着散了。
幸云看着章正说:“是东方北尚?”章正点点头。
幸云亲了亲他说:“相公,原来这才是你今晚带我来看皮影戏的真正目的呢。”
章正说:“我娘子那么聪明,实在是令为夫赏心悦目啊,作为奖励,今晚为夫一定会好好伺候娘子的。”
幸云脸红透了,她挪了挪位置说:“看完戏了,我该回宿舍睡觉了。”
章正从后面抱着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坐好,在她耳边说:“娘子晚安。”
幸云挣扎着说:“章正那是别人的房顶了。”章正说:“那又如何?”幸云急道:“我是病号。”章正说:“现在为夫不就在帮娘子驱寒咯。”幸云哑口无言,她只能张大嘴巴想反驳,可也只能说“你你你”几个字而已。
幸云在想:“但愿丽妃的房顶明天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