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浣衣坊内的宫人们还在如常干活,突然就看到一大群义禁卫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带头的义禁首领敖平厉声问:“付总管可在?”有人已经通报了付书文,付书文赶紧出来迎接道:“付书文见过平禁领。”敖平说:“本首领奉龙皇口谕,怀疑浣衣坊内藏有禁药食魂草,请付总管配合。”付书文说:“下官息听平禁领吩咐。”敖平也不再废话,对着他的部下下令:“搜!”
义禁卫们得到了命令都开始在整个浣衣坊内大肆搜索,一时间吓得宫女宫人们都躲闪不及,除了他们的工作场地,就连宿舍以及后院都全部搜过了,到处都是乱糟糟一片。
搜索了半个时辰后,都毫无发现,敖平就纳闷了,就在这时一个义禁卫手中捧着一个盒子跑过来向他汇报。
“报!平首领,您看,小的在一个四等宫女的房间内找到这个小盒子,小盒子里面有禁药!”敖平眼睛一亮,接过这个义禁卫呈上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果然如药书中的图标一样,他厉声喝道:“是谁藏匿了禁药!”
那个义禁卫说:“回首领,那个藏药的宫女小的已经查到。”敖平喝道:“拉上来!”
众人只见两个义禁卫押着一个宫女上前。那个宫女不断嚎叫:“不是我不是我!”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廖盈珍。
廖盈珍被压着跪在了地上,敖平将小盒子递到她面前问:“这是不是你藏匿的!”廖盈珍惊恐地不断摇头叫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平大人,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敖平怒了:“死不悔改,是不是你的,等我押你到义禁府细细审问后,看你还嘴硬!来人,带走!”那两个义禁卫就生拉硬扯地将廖盈珍带出了浣衣坊,廖盈珍不断地挣扎嚎叫,可是都无济于事。
付书文赶紧上前行礼道:“平首领,是下官管教不周,请您在龙皇面前多担待下官。”说完眼神瞟了瞟,尹惠顺马上会意,恭敬地上前递了一个钱袋。敖平眼里全是贪婪,他勾勾嘴角,接过钱袋,放在手上抛了抛掂量了一下,觉得满意,就将钱袋扔给身后的禁卫。
抱拳对付书文说道:“付总管兢兢业业,将浣衣坊管理得井井有条实属不易,只是有个别宵小之辈不识好歹,根本就与付总管无关。”付书文抱拳笑笑,敖平说:“本首领只是执行公务,不必久留。”说完就带着他的义禁卫离开了浣衣坊。
宫女宫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尹惠顺喝道:“都在嘴碎是吧,活干完了吗?”宫女宫人们被执掌嬷嬷一呵斥,都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干活,谁也不敢再有多言半句。
晚饭时分,姑娘们又在聊天了,本来还是谈笑风生,后来不知道是谁提到今天白天的事,就都在低语。
吴玉雯说:“你们听说了吗,真的是廖盈珍毒害红儿的。”
柳絮说:“真的啊,可是她怎么能得到这种药材呢?”
廖盈珍说:“她肯定得不到了,我是听今天司药局送衣服来的小内侍说的,说是有一天看到廖盈珍来到他们司药局,说是想换点妇治月信疼痛的药,当时小内侍在内间擦桌子,廖盈珍以为没人,一转身就折返回来,直往刘司药的工作房去了,你说这还不古怪?”
李丹曼问:“娇儿,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么说,那个廖盈珍是和那个刘司药勾结了?”
黄韵娇说:“可不是吗,你看这女人多毒辣,不就是大家闹了点情绪吗,至于花费那么多周章去毒死一个人。我们家可怜的红儿啊,都被这坏女人害死了!”
柳絮说:“红儿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不过,我们几个是最要好的,前几天大家都还一起坐着吃饭,现在这凳子上都少一人了,可是我们又帮不了她。”
李丹曼说:“你们都不要哭了,害我也想哭,我听每天照顾她的姚姐姐说,她一天比一天差了。呜呜呜……”
黄韵娇说:“你个死丹丹,你叫我们不哭,你自己还哭。”
那边桌子的陈香不耐烦地说:“清明呢,哭哭哭,影响我们吃饭呢。不就是一个奴婢吗,这宫里死人都不天天吃饭睡觉的事,有什么出奇啊。”
黄韵娇不服气道:“我们哭我们的,关你什么事啊,你没胃口还怪我们影响你食欲啊,你这人怎么这么黑心,说得倒轻巧,不就是一个奴婢,你也是奴婢,敢情出事的不是你,坐着说话你不怕闪腰是吧。”
陈香反驳:“我本本分分做人,我怕什么,水红儿自己生事而已,她才来多久呢,怪事情都在她身上转悠,咋没发生在我头上呢!”
黄韵娇站起来就想打她,被柳絮拉住坐回座位,吴玉雯帮腔道:“我们都是人微言轻的奴婢,谁不在本分做人了,今天死了谁明天又到谁又有谁知道呢,留点口德吧,别那么天真以为,你本分了就万事大吉了,再说,本不本分谁知道呢!”
陈香气得站起来要发作,被她旁边的上官冰菲拉回来坐好,低声对她说:“阿香你少说两句,你是不是要闹到嬷嬷都听到。”陈香只有夹了一条青菜到嘴里狠狠地咀嚼着,把它当成了那边桌子的人。
现场也都安静下来了,各桌子各吃自己的,没有人再讨论。
第二天有别宫内侍来取干净衣物,于是又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昨晚廖盈珍被严刑拷问了,最后承受不住酷刑,供认不韪了。原来是她和水红儿多次闹矛盾,憎恨水红儿让她降职,于是就给了重金给刘司药,刘司药把一小包药粉给她,她就将药粉混合水抹在水红儿的碗筷上,让水红儿用有毒的食具盛饭菜,等她吃下去毒发身亡,那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一根眼中钉肉中刺了。
因为食魂草非常少见,龙宫从来就没有进购的记录,这纯属是刘司药的自己的珍藏,就算是御医查出来了,也查不到他们头上来。
第五天下午,他们又收到了消息,人在做天在看呢,还是逃不过义禁府的法眼,义禁府办案神速,顺藤摸瓜查出了刘司药和廖盈珍勾结的同时,也从中查出了刘司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利用职权之便中饱私囊,私自兜售药材,获取暴利,其中还牵涉到御医院的御医敖先卫,司药局和御医院一干人士,还有实行采购的库坊副总管南宫云。
晚饭时分,姑娘们聊天时候都甚觉诧异,廖盈珍的一场看似单纯的报复,竟然能牵扯出那么大一件案件,这样一来,龙宫中几个部门的很多人员就被清掉了,而重新替换上的人员可谓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啊。这谁是谁非,又有谁考究得了。
外面天翻地覆,可是幸云依然奄奄一息,她开始那几天灵魂还能动一下手脚,可是到了第五天,幸云就连灵魂都像最初那样,俨然一个植物人。到第六天早上,幸云连皆无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已经五感尽失,只有那一点心智尚在。
这天姚星彤和付书文都没有再去看望她,大概他们都觉得,幸云已经算是死了,即使有呼吸,那也是出气的多,进气的少了。
幸云在自己心中苦笑:“看来,七天准备到了,夫君还是没能为我寻到解药,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自己,要你伤心难过了,以后没有我,我想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风流潇洒,无牵无挂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又仿佛是静止了,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夫君……正……”幸云已经发现自己没有事情做了,那就默念自己的丈夫的名字,这样死后在阴间轮回的时候,喝了孟婆汤大概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吧。
嗯……好温暖啊,是什么那么温暖……是谁为我生了火吗,不,还是有人将我放在柴禾上用火烧啊。能不能不要烧死我,最起码能让我夫君为我收尸啊。
不对,这股暖融融的感觉却不灼热,不像是火,而是……
“呜哇——”幸云直起上半身后喷出了一口黑血,然后又倒了回去,这会儿不是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嗯嗯,暖融融的,幸云不自觉地靠得更近。
“像个小蚕虫那样,真是丑怪。”一把富含磁性的声音调侃道。
幸云唰地睁开眼娇嗔道:“臭章鱼,你竟敢说你老婆我丑怪,你皮痒是吧!”对上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幸云茫然了。
她看看章正,又看看自己,又看看周围,举起双手放在自己跟前看,自言自语道:“我……”又抬头看去:“夫君,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到了地狱,我临死前居然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章正用手指弹了一下她额头低声怪道:“不要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敢诅咒自己死是吧,看我不惩罚你。”
幸云被弹了一下,刚才又有点情绪起落,她就觉得有点头晕,她右手放在有脑门上,眼睛半眯着就要晕乎乎了。
吓得章正马上抱着她,不断道歉:“娘子对不起呢,你才敢好,我手劲大了,你有没有事啊?”
幸云慢慢张开惺忪的睡眼问:“夫君,我没死是吗,你救了我……”“没死没死呢,总算让我赶到了,吓死我了,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好心痛哦,还真的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是好。”章正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幸云流下了眼泪,天呢,我竟然活过来了,我真的活过来了,感谢有你,我亲爱的夫君,是你对我不离不弃,是你不遗余力地又救了我一次,我们终于又能团聚了,真好,真好!
幸云挣扎着抱着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吻。章正惊呆了,他迎接了幸云的热情,将真气度入了她的咽喉里。
幸云哭得更凶了,连我们亲密呢,你都还是在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