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脸皮厚,兰不远倒是没输过谁。
她幽幽地瞥了凤倾绝一眼,“你怎么知道星宿师算不算男人,难道你试过?”
凤倾绝:“……”
兰不远站起身来:“我已如约取回白后,我的东西……”
凤倾绝倒是爽快,当即取出玉如意递给兰不远。
兰不远伸手去接,被他捏住了食指。
“温香软玉。”略一停留,他的手指缓缓滑到她的指尖,轻轻一捏,松了手。
新生的肌肤特别娇嫩,一股微刺的酥麻感伴着恶心流向兰不远心口。她抓住玉如意,把手抽了回来,食指恨恨地在身侧衣裳上来回擦了几下。
凤倾绝不以为意,只微笑着看她。
离开连枝楼,兰不远想明白了。
凤倾绝这是在确认她是不是之前那个又老又丑的女炉。兰不远隐约记得凤倾绝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若别人也是你这样的性子,大约就没有今日的我了。”无论他这话是好的意思还是不好的意思,总之对于他来说,兰不远这个人的性格是很特别的。从禁域回来,她突然变成了一个美人。他只是想激一激她,好确认一下这个美人究竟是不是那个老丑的女炉,才会故意作出那些轻浮的举止——虽然凤倾绝不是什么忠诚的好丈夫,但却不至于急色到如斯地步。
想明白了凤倾绝的用意,兰不远就把被他“调|戏”的事抛到风里了。
她走进杂役院,摸黑潜入那间角落的小屋,取出心想事成。
‘我要隐匿形踪。’
一百息。
兰不远不敢耽搁。使用圣器是有时间间隔的,她还没来得及试一试到底需要过多久才能第二次使用它,能确定的是,圣器不能连续使用。
所以她必须在一百息之内潜入飞舟取了镜石,然后回到这里来。
隐匿形踪之后,兰不远自己也看不见自己了。她飞快地跑出小屋,助跑几步,轻身一跃,跃到了院墙上。足尖轻轻一点,踏着风,滑翔到了十来丈外。夜风吹拂在脸上,让人感觉无比惬意。
兰不远知道身上那件轻柔的衣裳像云朵一样飘浮着。她迎风奔跑,踏过白色玛瑙石路面,觉得自己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这种异样的舒适的自由的感觉仿佛在哪里体验过。
兰不远忽然想起一个梦。
她刚到仙界时,在沙岛上做过的一个梦。梦中,她正是披着蓝色的轻纱,自在地起舞。
后来,来了一个人,一把剑,惊醒了她的美梦。
是谁?
俏女?
兰不远下意识地阻止自己去回忆那个梦,她一边跑一边想,‘俏女和那个声音甜糯女哪去了呢?自从黑肠死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两个……’
兰不远的心有点乱。
五十息,她终于来到停放飞舟的场所,登上了那艘飞舟。
‘不行……时间可能不够我回到杂役院了……’
她定定神,找到凤倾绝父母居住的舱室,依着无道的吩咐,从窗缝里取出那块镜石。
只剩不到四十息了!
兰不远略一思忖,决定在城主府外显形,然后大摇大摆从后门回到杂役院去——就算有人盯着杂役院,也只会以为一时疏忽,没注意兰不远是什么时候跑到外边去的。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兰不远肆无忌惮一路闯过来,早已忘记了别人虽然看不见自己,却是可以摸得到的。
离开飞舟的时候,她一个不慎撞到了看守飞舟的守卫身上!
“什么人!敌袭——”
守卫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地用真气凝了数把小飞剑,刺向兰不远移动的方位。
兰不远头皮发麻,感觉到了凛然的杀气,急忙就地一滚。
在禁域中,向他们扔飞剑的虽然是个真君,但那人被无道的容貌勾起了花花肠子,并没有想要瞬间置他们于死地,这样兰不远才有机会抓住无道等人闪躲开。而此刻,守卫只是人君修为,大惊之下却是使出了全力!
兰不远虽然治愈了湮灰之伤,但她的巅峰修为也就是元婴而已,人君乃是比化神还要更高一阶的存在,兰不远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幸好守卫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的半点气息,惊慌之下扔出的飞剑准头大大不足,兰不远一滚之下,避开了绝大部分,却还是被其中一柄飞剑贯穿了左肩。
在这里出了纰漏那可就是真的纰漏了!
凤倾绝那么聪明的人,若是发现兰不远用圣器隐匿气息潜上飞舟,一定很快就会猜到她的目的!
‘不行……’
兰不远重重一咬牙,催动元婴,迫出了全部实力。
灵气流转,从左肩的伤口疯狂往外溢。兰不远狠下心,将元婴上的七色光催动到极致,元婴变成了红炽状态,灵气燃烧,将伤口涌出的血液化为虚无!
这样才不会留下痕迹!
她滚到了墙角,重重喘了几口气。
那个守卫疾步上前,捡起击伤了兰不远的真气化剑。见到剑上有血,他激动地对闻声而来的守卫们喊道:“速速上报!有个隐藏了身形的窃贼!我已伤到他了!”
兰不远的心重重一沉。
此刻这里人来人往,她又带了伤,更不可能及时赶回去了!
‘至少不能在这里被发现……’
左边肩膀传来阵阵剧痛,兰不远脚步微乱,贴着墙快速地逃离了飞舟停泊地。
‘只剩三十息……怎么办!’
此地距离城府尚远。即便没有受伤,至少也要将近四十息时间才有可能赶得回去。
更别说她现在左半边身体已经肿涨起来,又麻又痛。
正前方,一驾宽敞华丽的金盖马车正在疾行。
兰不远念头一转,干脆咬牙追了上去,跳上后车辕,侧身蹭进了马车左右飘荡的彩色布幔里面。
“好孩子,只管安安心心的,爹爹不会让凤倾绝那厮白白欺负了你!打狗,也要看看主人!”车厢中传出一个极为阴柔的嗓音。
“是,是,爹爹神通盖世,哼,我一定要把他……”
“嗯?”阴柔的声音不悦,“花仙,我说了,个人恩怨个人解决,不要影响到两界的关系!”
“是,是,爹,孩儿错了,孩儿知错!”
“知错就好,哼,他既然伤了我的狗,我也只能拿他的狗做做文章——花仙,都准备好了?”
“是,是,就在后边厢里呢!”
花仙?花仙真君?这不是那个伤了黑肠,被凤倾绝割了一只耳朵、赶出黑水界的家伙吗?他怎么还敢回来?!兰不远下意识地摸了摸后厢,在指尖凝了灵气,顺着木材的间隙切开一条细缝,贴上去瞧。
看清楚了车厢中的景象,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栽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