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抱出来的阿庸,看着因为跑的过快脸色发红的李重晟,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姐姐~”说着就要重新进去。
李重晟立马挡在阿庸面前,用和大人说话的语调解释道,“姐姐在休息。”
小人精似乎看出来现在的李重晟很好说话,挥舞着李重晟手里的纸张,奶声奶气的提起了要求,“可是阿庸想要姐姐陪阿庸画画。”
“不能打扰她休息。”
李重晟并不懂怎么和小孩子沟通,只是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并且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死死挡住阿庸的去路。
许是阿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或者是他一直撒娇让李重晟觉得厌烦。最后李重晟撂下一句,“我陪你画。”
“嗯?”阿庸仰着头呆愣地看着李重晟。
李重晟扬了扬手里阿庸的画,“要不然我就把你的画撕了。”
完全是赤裸裸威胁的口气,哪里是和孩子说话应该有的态度。
于是就有了锦宁醒来之后,走到外室看到的那一幕。
李重晟冷着脸用双手圈住阿庸,防止他跑出自己的保护圈。
阿庸以为这是一种新的游戏方式,兴高采烈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太阳,得意洋洋的移向李重晟,抻着小脑袋等着他的夸奖。
李重晟的评语没有任何感情的温度,他真的很认真的看那个说圆不圆的图形,当成一件认真的事去做,“不像,重画。”
阿庸顿时泄了气,吹着脑袋微微撅着嘴,显然不满意李重晟的审美水平。
“呵”,一旁观看的锦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重晟立马松开对阿庸的束缚,快速移动到锦宁身边,“怎么出来了?”
李重晟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温度渡给他,担忧地道,“手怎么这样凉。”
“我没事,呵,”锦宁从李重晟手里抽出手来,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的阿庸,点了点头很满意的道,“没想到,你和阿庸玩的挺好的嘛。”
李重晟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微微进风的门缝,“对了,那香我给晏老看过了。”
“有问题?”看李重晟眉头微蹙,以为有什么问题。
李重晟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那香有凝神的作用,对你的病有利无害。”
他以为南霜要做到不害人都难,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自己错怪她了。
“嗯,”锦宁点了点头,虽说这段时间南霜来的很勤,和自己也渐渐熟络了起来,但心里多少对她有点戒备。
突然屋角传来了“啪嗒”的一声,两人同时回头。
阿庸冲两人,主要是锦宁痴痴地笑了一笑,举起被墨水染黑的双手,被打翻的磨研滚落到地上,桌子上的纸张被浸染了一大半。
就连阿庸胸口上的衣服也被溅上了几点显著的黑点。
锦宁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阿庸,“阿庸~”
李重晟冷着脸道,“举着手,站在那儿,不许动!”
“哎呀,真是顽皮。”锦宁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锦帕准备去给阿庸擦手。
李重晟皱着眉头看着脏兮兮却还一脸兴奋的阿庸,觉得一块干干净净的帕子就这么脏了实在可惜,伸手阻止道,“不要。”
李重晟对听到动静进来的朝露道,“带他下去。”
阿庸挥舞着两只小脏手,看朝露吓得顿了顿,玩性更大了,大声喊着,“洗澡,我要洗澡。”
朝露笑着说,“好,我带你去。”
阿庸恶作剧的拍着手,让手上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扭着脖子道,“我也要和姐姐一样放很多东西在里面。”
朝露耐心的点了点头,“好,你说什么都行。”
阿庸这才听话的跟着朝露走了出去。
锦宁笑着看着她们,眼睛染上了一点笑意之后整个五官都鲜活了起来。
“你洗澡的配料可以给我一份吗?”
突然,李重晟的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李重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脸也微红,以拳抵鼻,干咳了一声,“我是在想……会不会毒就下在这里面?”
原来是这样,尴尬瞬间破除。通过皮肤肌理渗入到身体里,这个方法和每日直接饮用无异,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刚刚阿庸的话点醒了李重晟,锦宁点了点头,“嗯,我这就拿给你。”
锦宁转身进了内卧打开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各种被晒成干的花瓣,颜色很多很杂,像是一个混合了各种颜色的大染缸。
李重晟取了其中一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复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面色凝重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怎么了?有问题?”
“这花瓣味道有些不对。”李重晟一直认为花啊粉啊的都是女子的专属,因而对这些东西一概不碰,反而对它们的味道极其敏感的,一下子就感觉出它们与寻常花瓣的不同来。
“还是得请晏老看看。”
李重晟对幻魂草这种毒药深恶痛绝,也一直在查看翻阅相关的典籍,可毕竟晏老才是这方面的大家,要他看过才能完全放心。
看李重晟面露忧色,锦宁对他心中所虑已经了然,“放心,我不会让人察觉的,还会继续假装用着。”
要是投毒的那个人知道他们有所发现而改变策略,再用其他方式投毒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重晟闻言才放下心来,其实他也知道这一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以锦宁的聪明机警必定能想到。可他还是不放心,总觉的得事事考虑全面了才能安心。
这个时候,王霆讳来了,李重晟看他面容严肃,想来是皇帝和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李重晟心中不安道,“出什么事了?”
“皇上收到了一封信。”王霆讳本来不想和李重晟说这个事的,可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和李重晟商量着来,当下下意识地脱口。等到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让王霆讳脸色这么难看的,现下无非就是李重明的案子了,李重晟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信?和明王有关。”
“嗯,”王霆讳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仍然对皇帝不马上处决李重明耿耿于怀,“恐怕圣旨得一段时间了才能下了。”
朝露拉着刚刚洗完澡、本来就奶奶的皮肤看起来更是白白嫩嫩的阿庸,一看到王霆讳高兴地咧开了嘴,也不顾他们是不是在干什么,大叫一声,“爹爹”直接扑到了王霆讳身上,
阿庸身上还有些湿气,夹杂着淡淡的皂荚味道,小脸红扑扑的,让王霆讳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脸蛋,笑着一下子高高的举起来搂在怀里一下又下地晃动着逗小家伙开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最放松,最柔软的,笑呵呵地问阿庸有没有想自己。
李重晟对于这天伦之乐的场景愣了几秒钟,眼中似乎隐约有一丝亮光闪过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复又垂下了眼眸不再看,低低地道,“太吵了,还是带回你家吧。”
王霆讳看了一眼李重晟,把怀里的阿庸抱得更紧了,炫耀一般的走近了几步,“带回去?”他摇了摇头,难得有几分调皮的模样,“我可不,在这儿多好啊,包吃包住的,省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哎。”
随即又假装商量的语气,拂过自己怀里阿庸的脑袋,问道,“来,阿庸,爹爹问你,你觉得这儿好不好,愿不愿意继续住在儿?”
“好!”阿庸当然不知道父亲故意逗李重晟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在这里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很好玩罢了。
李重晟冷冷地看着王霆讳,对他的死皮赖脸表示不满。
其实王霆讳并单单是为了逗李重晟,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是真的考虑要把妻儿放在晟府。
不仅安全有保障,自己看儿子也方便。哪里去找这么合算的买卖呢。
李重晟丢下一句,“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就十分冷漠的离开了。
王霆讳还是头一次在和李重晟的争斗中大获全胜,内心喜悦满满,洪亮的笑声即使李重晟已经走出了院子还是那么的清晰。
王霆讳心情更好了,两手插着阿庸的腋窝把他举过头顶,笑着逗乐,“来,看高不高,高不高?”
“怕不怕?”
“不怕!”阿庸十分坚定的回答,可是看向下面的眼睛却有些发虚。
王霆讳吓唬道,“那我可要举的更高了,”
“举!”阿庸害怕着却也享受着这种俯瞰地面的感觉。
“小心我把你放到天上去喽,和小鸟一样飞来飞去哦。”
“哈哈”
承桢阁里传来了一片笑声,惊的隔壁楚缘舍院中一排齐刷刷锁在笼子里的白鸽振翅高拍,恨不得冲破笼子就地高飞。
那笼子很长,每只鸽子都被一个隔层单独分开,南霜手里拿着些黄米粒正给她们一个一个的添食,脸上一脸的不耐烦,边喂边骂道,“要不是留着你们有些用处,老娘早就把你们这些成天只知道扑腾的玩意烤了吃了,还敢在这儿给我挑三拣四?”
喂食结束后,南霜又用一条长长的布把整个笼子都盖的严丝合缝,要不是里面隐约还有煽动翅膀的声音根本就想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