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太子也知道那医仙难寻,如今能请到医仙的亲传弟子,已是幸事,听说他们一行人已进古都,便差了礼部尚书去城门迎接,自己便掐着时辰等在这闲梦园外。
远远的,楚国太子便已瞧见款步向他走来的众人,唐善清一身襦裙在一众男子当中尤为突出,只见她步态轻盈,神情悠然,一双眸子清澈如洗,一头青丝仅用一根丝带随意得绾在脑后,发丝垂落在身后和襟前,略显凌乱,看得出来一路风尘颠簸。
南国养人,楚国古都里美女如云,却不曾见过如她这般的女子,既不似京城的大家小姐那样粉妆玉琢,亦不像古都美女那般气质温婉,好似不属于这个尘世间的女子一样,她自有自己的一番姿态。
走在一众男子之间,好似万绿丛中一点红。
楚国太子一眼便知道她就是皇帝修书中所提的那位女子,医仙唯一亲传的入室弟子。他看着走来的众人,怔怔地想了好一会,才想到用一个什么字来形容她,而且还是因为她师傅的缘故,那便是一个“仙”字。
待他们走近,楚国太子才将从她身上的眼光移开,待那礼部尚书介绍完毕,他看了看站在唐善清身旁的两位门神,微笑道:“这一路南下路途遥远,辛苦两位王爷了。”
说着,这才又对唐善清微笑道:“还有唐姑娘,这次还要劳烦唐姑娘为我父皇多费心了。”
太子温文尔雅,气宇不凡,一身锦衣简单却不随意,更显得他仪表堂堂,谈吐间礼貌周到,顿时让唐善清心生好感:原来除了师傅以外,还是有不同于身边这两位皇兄皇弟那样的正常男子。
闻言,唐善清嫣然一笑,道:“太子客气了,从小师傅就教我行医问药之术,医治病人乃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
楚国太子心下暗赞,好一个出尘女子,为了医者的本分竟抛开世俗的成见,与一众男子同来南国,亦不怕路途艰辛,处事又如此不卑不亢,想必那医仙多年的教诲,她早已不似常人那般迂腐。
如此一想,只感叹此女子非池中物,远近皆再无二人。
他笑了笑,也不再作推辞,道:“好,既然唐姑娘这么说,那本太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又看了看众人,说道:“大家一路上辛苦了,今晚就请暂住在这闲梦园,这离太子府也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差人来报。”
说着,回头对侯在他身后的奴仆说:“都好生侍候着,知道吗?”
众人听命,纷纷上前去接过他们手中的行礼包袱,领着众人进了闲梦园。
那楚国太子看了看唐善清,犹豫了一下,便将身边的一个大丫鬟指派给她,说:“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想必你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这是本太子身边的一名丫鬟,平时做事稳重利索,唐姑娘在古都的这段时间就让她侍候吧。”
出门在外,一切事情都要小心应付,这是下山前师傅千叮万嘱的事情,如今她是跟着礼部大队前来楚国,既然楚国太子这般好意,当然不能拂了他的意,于是唐善清道了句谢便留下了那丫鬟。
“唐姑娘不必客气,你等来我古都,我本就应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各位。”
楚国太子对众人说道:“本人今晚在太子府设宴,为大家接风洗尘,一会待安顿完毕,请尚书大人领我们的贵客到太子府一聚。”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南国的冬季虽不似京城那样,但暮色开始降临的时候仍有少许的凉意。
或者是连日的颠簸,唐善清此时安顿下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酸痛,在马车上颠了十几日,骨头都被颠得快散架了。
楚国太子指派给她的丫鬟名唤秋水,是太子身边的大丫鬟,做事确实稳重周全,刚一进屋,她便自行安排仆人打来了满满一桶热水,对唐善清说:“姑娘,这一路南下多有风尘,奴婢差人给姑娘打来了热水,姑娘不如趁晚宴前先泡个澡去去辛劳吧。”
唐善清这一路最想的就是能泡个热水澡,再睡个安稳觉,听了那丫鬟的话,她原就没有什么主子的架子,此刻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在这里,没人知道她和骆柔是夫妻,自然是要分房住的。
她是贵客中的贵客,又是这次南下大队中唯一的女子,自然是要安排住上房的,这间上房有她在王府里住的半个悠然阁大。
一进门是前厅,左右两边一边是书阁一边是内室,而洗澡的浴桶就放在内室里,以一道差不过与她齐高的屏风隔开。
秋水将内室的一切打点好了之后,将放在浴桶旁的桂花瓣倒了进去,见唐善清进来后,她伸手一边试着水温一边说:“姑娘,水温奴婢已经试好了,现在奴婢侍候姑娘沐浴吧。”
唐善清闻言变色,连连摇头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秋水到底是个大丫鬟了,见她这般推脱,只微微道:“姑娘是太子的贵客,太子差了奴婢来侍候姑娘是奴婢的荣幸,奴婢自是要将姑娘侍候好了,不然回头太子可是要问罪奴婢的。”
唐善清自幼在清灵山,并没有被人侍候的习惯,之前在月亲王府的时候,云芽和另外两个丫鬟每天的工作不过就是扫扫雪,发发呆,白日等天黑,天黑等天亮罢了。
她倒是喜欢云芽给她束发,但沐浴更衣这些事,从来都是她自己动手,突然有人说要侍候她洗澡,怎么可好?
想到自己得由别人侍候着沐浴,不禁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道:“不会的,回头太子若是问起来,我自会跟他说清楚,这些事我从小都做惯了,没事的。”
秋水见唐善清粉脸泛红,心下明了,想必她是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沐浴,便也没有再强留,只道:“既如此,那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如姑娘有需要唤奴婢便是。”
待秋水出去,唐善清将身上的衣物褪去,光着脚走进浴桶,惬意得将自己裹在热水里。
不觉离开京城已经半个月了,在路上的时候唐善清每天都只能用膳房工人烧的热水简单得擦把脸,再就是趁骆柔不在的时候偷偷擦一擦身子,此刻整个身体都泡在热水里,唐善清看着眼前氤氲的水雾,竟感动到有点想哭。
她用手捧起漂浮在水面上的桂花,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眯着眼睛将头靠在浴桶边上惬意得叹道:“好香好舒服啊......太幸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