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吉文舒思索片刻,若是越阶晋封了她,倒是让她置于众人眼光之中,这样一来,怕是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思及至此,淡淡一笑回道:“母后说的是。”
太后站起身来,道:“无事就好,哀家还是先回承寿宫吧。”
骆吉文舒站起身来,送了太后出门,回身道:“都退下吧。”
章和依言告退,楚茗烟跟在屁股后头,匆匆地出了景德殿,活像这殿中有什么吃人怪物似的。
沐漫漫咬紧了牙,还想再说什么,百合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回过头去瞥了她一眼,百合轻轻摇头示意,她忍了又忍,才行礼告退,“臣妾告退。”
骆吉文舒淡淡地嗯了一声,并不看她,她脸色气成猪肝色,狠狠地瞪了一眼唐善清,才出了门。
殿中一时,又静了下来。
唐善清心中冷笑,却不言不语,唐和德精巧机灵,看了两人的形状,忙道:“启禀皇上,贵嫔,这膳食都凉了,奴才让御膳房再热一热,换些膳食上来。”
骆吉文舒低声嗯了一声当作回复,唐和德急忙叫了人来换膳食,唐善清站在一旁,不言不语,骆吉文舒趁着众人忙乎的空档,走近了些,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唐善清垂眉,也不挣扎,淡淡地道:“臣妾不算委屈,太后娘娘擢封,臣妾谢主隆恩。”
骆吉文舒知道她并不欢喜,低声道:“善清,你知道,朕的心意并非如此。”
唐善清仰起头来,唇边漾起一丝弧度,眼中殊无笑意,道:“皇上圣明心意,臣妾不敢妄加揣测。能得太后、皇上亲自擢封,便是善清无上的荣耀。”
骆吉文舒知道与她说话,自己心中却总是要添堵了,不由分说,低下头来,狠狠地亲住了她,只在她唇间狠狠研磨,让她那些刺心的话都统统封在口中。
唐善清吃痛不及,却觉得他有些粗暴,拧紧了秀气的眉,攥着劲抵抗。
正在两人唇舌相争之时,谢莺掀帘而进,道:“皇上,贵嫔,膳食……哎呀妈呀……”撞见了这不好相见的一幕,她急忙退了出来,余成德上前把她拽到一遍,狠狠地给了一个暴栗,低声道:“没个眼力见的。”
谢莺委屈地揉了揉脑门,唐和德站在一遍弯起了嘴角,正在说话间,里间骆吉文舒携着唐善清走了出来,神色自若,到桌前坐定,仔细一瞧,那神色间还带了一丝淡淡的愉悦。
余成德拍了拍胸口,这一出,倒是让他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舒了口气,便上前布菜,这暴风雨过去了,这一顿,倒是吃得平静不少。
用了晚膳,骆吉文舒还有折子要批看,自去了前殿。
在殿前坐定,批了几个要紧折子,搁下笔道:“传章和。”
余成德虽然纳闷,看他神色,却是冷静肃穆,心中不由得一紧,急忙传人去太医院叫人。
前殿里静悄悄地,骆吉文舒低眉沉思,不发一言,殿中的气氛却陡然凝固起来。
他望着面前的折子,心思却飘了远,适才在后殿之时,他瞧得分明,唐善清与楚茗烟的眼神来往,其中定然是隐瞒了一些什么。他倒不是不相信,唐善清并没有弑君之意,只是这药中,却定然还有其他的猫腻。
烛火一摇一动,映在他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殿前内侍上前道:“启禀皇上,太医院院正章和大人已到。”
骆吉文舒抬起眉来,道:“让他进来。”
内侍应了是,退出去,不多时章和正了正衣衫冠帽,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微臣章和叩见皇上。”
骆吉文舒淡淡地道:“起来吧。”章和站起身来,垂首恭立,静等座上之人发话。
“适才在后殿,那草药中并无砒霜,可有其他什么东西?”骆吉文舒语气平缓,却含着雷霆之威。
章和心中一凛,腿上不自觉地软了一下,跪地道:“皇上恕罪。”
骆吉文舒见他此种形状,心中却凉了几分,道:“照实说。”
章和额上冷汗涔涔,不自觉地吞咽了一把口水,艰涩道:“贵嫔药中并无毒物,却有些……却有些……”
骆吉文舒嗓音一冷,道:“有些什么?”
章和抬起袖子来,拭了拭鬓边的冷汗,思考了片刻,斟酌词句道:“这药本是体火旺盛之人所服,其中有些大凉之物,依唐贵嫔的身体,用了……用了只是体寒加重,会导致体虚本弱,体质凉薄。”
余成德心中一凛,顿觉大事不好,体质凉薄……可是无法轻易受孕之意啊。
他顿时抬眼去看骆吉文舒,却见他脸上表情忽明忽暗,不可思议之后又带了盛怒之状,他心中一个哆嗦,果不其然,骆吉文舒拍案而起,顿时将案前奏疏通通拂落在地,凌乱一片。
他慌忙跪下,口中道:“皇上息怒。”
骆吉文舒哪里还听的进去这个,怒声道:“好个唐善清,好个体质凉薄,唐善清,你存的好心思!”
章和把头埋在地上,只是道:“皇上息怒!”
骆吉文舒胸口怒火喷涌,满心只有唐善清故意伤身的想法,在案前来回踱步,只觉得心中怒气无处发泄,怒道:“她原来存得这种心思,怪不得……怪不得……她是在故意激怒朕吗?”
余成德低下头来,道:“皇上息怒。”
骆吉文舒低头看了他一眼,一脚将他踹到殿下,口中怒骂,“狗奴才,只会说这一句!”
余成德挨了一记窝心脚,当胸气血翻涌,疼痛不止,哎哟了两声,又翻身跪倒,“皇上恕罪!”
骆吉文舒眼角眉梢都是怒意,看了章和一眼,冷声道:“谁给她开的方子?”
章和心中一凛,顿觉不好,道:“皇上恕罪,是太医院六品医女楚茗烟。”
骆吉文舒怒火冲头,怒道:“来人,将楚茗烟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章和眼前一黑,跪地哀求道:“请皇上恕罪!”
骆吉文舒怒火万钧,却顾不得有旁人求情,一声令下之后,自有侍卫领了命,去捉拿楚茗烟了。
他冷着眉目,恨得牙痒痒,心里似乎有千万匹野兽奔腾而过,直践踏着他的心里泥泞一片,痛楚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