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交易何必当真,她一直都琢磨不透宇文西建这个人。
只怪他出现时带了太多的利用之意。
她这幅模样落在宇文西建眼里自然更加不舒服,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俩出现分歧,宇文西建只是皱了皱眉,却没再多言。
客栈里也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矮胖汉子,正背对着门,一声不发的收拾桌椅。
唐善清一行人看着他诡异的行为,脸色都不好了起来,都暗卫戒备着。
但很快,那汉子便察觉到了来人,放下手中的椅子,转身看向他们,不紧不慢道:“庄主已经料到几位会来,此时已经备下茶点恭候各位,请随我来。”
叶寒天是沉不住气的,看着那矮胖汉子,怒声道:“本庄主最受不了骆吉文那混蛋,畏畏缩缩的模样,若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便出来,光明正大的和本庄主较量,他有几斤几两,本庄也是一清二楚的,何必躲躲藏藏的像个娘们。”
他其实想说,当初骆吉文的小命还是他救下的呢。
这个小子,竟然转身就翻脸了。
唐善清虽想说叶寒天鲁莽,但一想他这话说出去也好,骆吉文的性格确实需要被骂一骂。
只是那矮胖汉子却不以为然,依旧笑道:“公子若是有不满,见了面大可亲自和庄主说,我只负责引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寒天这一拳头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没什么作用。
撇了撇嘴,冲宇文西建道:“宇文,你说怎么办吧?”
宇文西建看着叶寒天一脸戾气未化的模样,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这脾气,实在需要改改了。”说着又看向那汉子,道:“那便烦你引路吧。”
矮胖汉子笑了笑,点了点头,便走在了前头。
唐善清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拽住了唐玄夜和唐玄岂的衣服,轻声道:“此人的功夫不容小觑。这里怕是卧虎藏龙,万事小心警惕。”
她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气音一线,能听到的只有他们唐家兄妹。
宇文西建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听到什么,先是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明白了,脸色一沉不再说话,对于唐善清这样疏离自己,他真的觉得心口堵得。
叶寒天性格鲁莽,心性粗狂,自然没有注意到什么,只当宇文西建是紧张,不由笑道:“宇文,你何时如此胆小了?”
宇文西建没有理他,叶寒天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便不再说话了。
那个矮胖的汉子将他们领至后院,又在后院的走廊上绕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栋客楼前,唐善清观察了一下,这间客楼约莫有三层,几个窗子却很窄小,一会儿若是逃脱的时候,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正想着,那人已经打开了客楼的门,一股龙涎香气扑面而来,唐善清下意识的捂住鼻子,一旁的叶寒天看了看她,嘲笑道:“只是熏香,没有毒。”
唐善清也听出了他语气中暗隐的讥讽之意,有些尴尬,但她这是职业习惯她自己也没办法,只好皱了皱眉,嘴硬道:“我嗅不惯香气,不行么?”
那矮胖汉子不理会二人的唇枪舌战,对着那宇文西建微微一笑,客气道:“诸位不需要担心,这里并没有陷阱。”
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如此客气有礼,最可怕的就是他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发乎自然。
唐善清看了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多言,人却退后了一步,站在了唐玄岂和唐玄夜的身边。不会叫的狗才是咬人最痛的,这道理她一向清楚。
随着那人进了客楼,唐善清才确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别有洞天,在外边看来这却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客楼,可是楼里边却是空荡荡的。
整个客楼像是被掏空了,连张椅子都没有。显得格外偌大。
好在这次不用唐善清等人开口,那人不知按了什么按钮,原本平常无奇大理石地面,出现了两块凹陷,唐善清眯着眼睛瞧清楚了,那大理石下边却是一处楼梯,蜿蜒着在地下不知通向何处。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点燃后便径自走了下去。
唐玄岂看了看唐善清和唐玄夜,道:“大哥,怎么办?”
唐善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已经进了虎穴,只能咬牙到底了。”说着跟了上去。宇文西建微微一笑,自然也跟了上去。
几个人跟着那矮胖的汉子下了楼梯,又摸着黑走了许久。
唐善清只感觉时间在无声中流逝,谁也没有心情说话,气氛僵凝到了极点,她跟在唐玄夜和唐玄岂的身后,偶尔能被他们拉一把,扶一下。
“看样子,这骆吉文是在耗我们的体力。”叶寒天很不爽。
黑暗中,唐善清看不清叶寒天的表情,却也能听出他说这话时的咬牙切齿。
渐渐的唐善清只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宽,到最后几个人并排都能走下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扇雕花的木门。
那矮胖的汉子却不再前进,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侧,道:“庄主已经在里边恭候多时,诸位请。”
宇文西建眯了眯眼,却不急着上前。
倒是唐玄岂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推开了门,唐善清没来的及阻止,懊恼的咬了咬唇,只得赶紧跟在了他身后。
这是一栋楼中楼。
唐善清几个人刚进了门,身后的那扇木门便咣当一声关了个结实。
前世作为一个杀手,唐善清不敢说自己有十足的观察力,但也还算敏锐,可是这样的场景,她却是第一次见。
这里跟刚刚进门的那个客楼,格式完全一样,就像是一比一复制的。
唐善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手里摸着的绣花针却已经有些发烫。
“你们比我预计的晚了一些。”一道有些低哑的嗓音,适时的打破了沉默。
唐善清顺着声音抬头朝着二楼望去,却看见依旧一身白衣的骆吉文坐在二楼的倚栏处,含着笑看着他们。
只是一如继往的,他的笑都是冰冷的,让人觉得脊背生寒。
只是这样的悄无声息,却让唐善清有些难以接受,这具身体的敏锐度实在太差,骆吉文早已出现,她却没有察觉。